李嬋心盯著桌上的墨字。
單獨看她自己寫的, 還算是工整的字，但和明鬆故的字帖放在一起，就有一種買家秀和賣家秀的割裂感。
她開始思考是先到十級召喚出他們自己寫快一點, 還是先練好字會快一點。
申瑞芝在一邊為她加油打氣：“已經比之前好多了嬋心！”
裘雁：“對對，現在很清楚這字的意思了！”
李嬋心：“還不夠。”
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李嬋心重新鋪開一張紙練起來：“他們有沒有催？”
她先前為了監視白日閣的臥底, 求助了鬼魂們, 都給出了為他們做事的條件。
這件事結束了，她猜測估計不久就會來找她了。
“沒有。”裘雁搖搖頭, “大家其實都很謝謝小仙姑你幫了宗門, 並沒有提什麼條件。”
聽到這話，李嬋心筆下的墨滴到了紙上。
聽到這話資本家都要流淚。
李嬋心：“是我叫他們做事的，條件也是我開的，要是他們有事儘可尋我。”
見李嬋心這樣說, 裘雁搓搓手, 有點為難道：“確實有那麼一件事。”
李嬋心：“什麼？”
裘雁說：“他們想見見你。”
李嬋心疑惑：“我這裡並沒有禁止他們過來。”
裘雁露出一個很不好意思的笑容：“先前被我攔住了。”
李嬋心：“……”
難怪她之前總會見到有些鬼魂們一副想上來說話，但是又停在原地的。
不過她不討厭裘雁這種維護, 要是天天有鬼魂來找她說話，她也很難保證自己不會煩。
“在哪見？”李嬋心問。
裘雁：“就在這吧, 我帶他們來！”
沒一會，裘雁帶著十三位鬼魂趕來。
十三位鬼魂和李嬋心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開腔。
裘雁說：“小仙姑，這次行動的人都在這裡了。”
李嬋心瞧著這一群鬼魂，他們的模樣都十分年輕, 正是昨天最先騎在人脖子上的鬼魂們。
他們身上沒有鬼魂驚悚恐怖的氣息, 一個個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平素鬼魂們都挺熱鬨的，怎麼不說話？
李嬋心疑惑，還是先開了口：“謝謝你們的幫忙。”
她這一開口, 就如同撕開了漁網的口子，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開口了。
“白發仙姑！真的！和我們說話了！”
“是我們要謝謝仙姑，倘若這次不是小仙姑幫忙，恐怕宗門又要有弟子犧牲。”
“謝謝小仙姑！小仙姑彆客氣，下次有事來找我們！”
“是啊，死了以後都沒有事乾了，一天天除了吹牛就是吹牛，閒得很！”
“……”他們這一開口，李嬋心完全沒有插話的餘地。
眼見李嬋心要招架不住了，裘雁直接開口：“好了好了，歇口氣吧！”
在她製止下，李嬋心好歹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李嬋心說：“我先前給的承諾依然有效，在我能做的範圍內，我會儘量幫你們做。”
大部分鬼魂們紛紛搖頭，表示暫時無事，其中有兩隻鬼默默向前走了兩步。
“那，那小仙姑能幫我捎一封遺書嗎？仙姑下次叫我做事，我義不容辭！”
李嬋心：“……你換一個不用寫字的。”
“那小仙姑能幫我送一個刀穗嗎？我答應過我師妹，在她拿到刀的時候送她一個刀穗。”
另一個鬼魂也說：“我師弟也是。”
李嬋心從儲物項鏈中拿出一堆可以當做掛飾的小飾品：“你們選選。”
這些飾品很多都是李嬋心和梅靈香在東鄉城玩的時候買下來的，送出去了很多，但買的太多了，還留下不少。
兩人很快就挑好了，李嬋心拿著兩個小掛件，也不含糊，直接開著陰影潛行幫人送去了。
這會小弟子們都在桃李殿上課，李嬋心送的倒也順利。
她聽著鬼魂們的建議，都放在了容易被看到的地方。
送第二個的時候，恰好趕上人回來。
祝嚀回到房間，第一步就是拿出刀，給她的刀擦灰——哪怕這上麵一塵不染。
師姐還在的時候，看師姐做這樣的動作，當時還覺得師姐總這樣真是無聊，現在自己拿到後，真香！
一想到師姐，祝嚀動作又慢了下來。
師姐離開時，她還記得她答應她，要和她一起進刀山選刀，要替她綁上好看的刀穗。
她等啊等，等到她已經長大了，就要入刀山選刀前，師姐回來了，作為英烈回來了。
那時候她就明白了，師姐再也不能陪她去刀山，幫她綁上刀穗了。
祝嚀抱著刀倒在床上，睜著眼睛，眼淚在裡麵打轉轉。
風從窗戶裡鑽進來，吹動了床簾。
眼前有什麼東西一晃一晃的。
祝嚀猛的坐起身，揉了揉眼，在床簾上看到了一個流蘇刀穗！
“師姐……？”
風溫柔地拂走她的眼淚，仿佛無聲的回應。
“小仙姑，你老實交代，你是怎麼從我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的？”
剛一回來，就被封淺淺逮住的李嬋心：“……”
今天也是巧了，封淺淺見李嬋心沒出來過，就好奇地去看了看，結果李嬋心並沒有回應她。
封淺淺以為她出了什麼事，破房而入後，發現房間裡麵沒有人。
這下給封淺淺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以為李嬋心被魔修給抓走了！
她趕忙聯係顏長老，結果顏長老還沒找到人，李嬋心就自己回來了。
李嬋心：“新創了一個小術法，好奇去用了用，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封淺淺沒信她一個字，她懷疑李嬋心這事已經做了不少了。
不過好歹李嬋心人還在，並不是被魔修抓走了，讓她鬆了一口氣。
封淺淺給了顏長老回信，告知李嬋心回來了，又帶著好奇地問：“小仙姑，你是怎麼做到一點動靜都沒有的，你突然出現在院子裡的時候還給我嚇了一跳。”
李嬋心沒有解釋，隻是給他演示了一遍。
陰影潛行一開，封淺淺感覺到周圍沒有李嬋心的氣息了，激動的拍碎了桌子一角。
“好厲害的術法！”
先前她糾結李嬋心消息來源也有了出處。
連她都沒有察覺，白日閣那群魔修自然也不在話下。
“嬋心，你且向我試一招，看看我能不能防住！”
封淺淺話一落，她就全身心的警戒起來，試圖判斷李嬋心的位置。
結果她完全沒有感受到她出招的痕跡，後心就被敲了一下。
封淺淺更驚喜了：“竟有這樣的法術，豈不是暗殺利器！！”
李嬋心浮現身形。
這個技能確實逆天。
李嬋心說：“勞煩封道長為我保密。”
“自然。”封淺淺鄭重點頭，她知道李嬋心這個術法有多大的意義，“你可以放一萬個心。”
兩人談話間，顏長老也來看了一次，然後又順走了李嬋心新煉的丹藥。
隻是這次他這次拿了之後並未立即離開，而是歎了口氣：“小仙姑，你可知道明日我宗西南北線的弟子即將回來？”
李嬋心：“知道，怎麼了？”
“這批弟子中，有不少中了心魔的弟子，所以我想請小仙姑多煉一些靜氣丹藥，價格還可以提。”
李嬋心沒說話，隻是看他。
在她看來，顏長老是一個很實在的冤大頭了。
靜心丹是救命丹藥，但是顏長老從未逼迫過她多煉，而是一直在砸資源，砸靈石，以利引之，哪怕她接了，整天不煉，她也未曾聽到誰說一聲不好。
此次開口，想來確實有點問題。
李嬋心：“有多少人？”
“自從魔修知道此丹藥出世後，便不計成本的投放心魔種，哪怕有防備，也有不少人中了，粗略估計，約有千數。”
顏長老苦澀地摸了一把臉，統計出來時，他也不由膽寒。
李嬋心的想法得到證實。
這是衝著她來的。
治療心魔還並非一丸下去藥到病除，需要至少七日治療，一日要廢一顆丹。
而且，這個丹藥隻有她可以煉製，也就是說，她一個人要治療一千多人。
魔修就是在用這種方式在挑釁她。
“可以。”李嬋心笑了，心裡有一把火在燒。
“到時候你將這一千人全部請在一起，我一起治。”
封淺淺：？
顏長老：？
辛夷和葉玉竹在晚上聽到了這個消息。
封淺淺憂心忡忡，她雖然知道李嬋心厲害，但她也覺得李嬋心這話實在放太大了。
“二位仙姑，請問這法子是否過於冒險了？”
辛夷看向葉玉竹。
“我也不知道。”葉玉竹眉頭緊鎖，“嬋心，你有把握嗎？”
李嬋心：“可能吧。”
“沒關係嬋心，”葉玉竹安慰，“且試試，若是失敗了，我幫你善後。”
封淺淺：“……”說實話，她總覺得這兩位仙姑對李嬋心實在有些無底線了。
翌日，縱雲樓宗內一早上就熱鬨起來了。
李嬋心照舊早上在回春殿和葉玉竹學習。
擱回春殿養傷的傷員們嘴巴就沒有停下來過。
“此次我師父也會回來，哎，三年不見老頭還怪想的。”
“東線的師兄姐回嗎？我師姐在那呢。”
“明師兄也是在東線吧，也好久不見他了。”
“東線的暫時不回，但是三線的師兄姐們都回來了，東線肯定也快了。”
“回來那麼多人，會不會開群仙會呢？”
葉玉竹也很開心。
“我是第一批到達縱雲樓的醫仙穀弟子。”葉玉竹有些懷念，“那個時候縱雲樓非常熱鬨，後來前線吃緊，縱雲樓弟子前去援助，師兄姐他們也隨著縱雲樓弟子們離開了……這次他們可能也會過來。”
李嬋心看了看葉玉竹：“師姐，你是不是要升入劫境了？”
葉玉竹點頭：“對，是快了。”
說話間，一道道悅耳的鶴鳴在天空中響起。
傷員們都顧不上身上的傷口，手忙腳亂地跑了出去。
李嬋心：“是他們回來了嗎？”
“是。”葉玉竹拉起了李嬋心，“帶你去看看。”
李嬋心走出門，就見無數飛鶴在天上翱翔，不遠處，一艘艘巨大如山峰的飛船懸浮在空中，緩緩接近縱雲樓。
甲板上站著不少身穿紅衣的身影，如一朵朵燃燒的火焰。
縱雲樓中響起萬千呼聲。
仙鶴們向著飛船湊近，圍繞著船環飛，歡迎他們的歸來。
辛夷問：“嬋心想去看看嗎？”
李嬋心點頭，葉玉竹三人便帶著李嬋心去了縱雲樓宗門門口。
門口停著六艘大船。
臨到近處，李嬋心才發現她這種體格，在那大船麵前就猶如一隻小螞蟻。
弟子們陸陸續續地從船上下來，然後在宗門前停下，排成長隊。
宗內欲要出去迎接的弟子也被一層無形屏障阻攔著。
“這是？”辛夷見那長龍隊伍有些疑惑。
封淺淺也正疑惑著：“我也不知道，長老們沒有告知。”
消息瞞的這樣死？
李嬋心：“去看看。”
四人湊到宗門口，才清楚宗門口陳設了一道關卡，要進宗門得先過了這一關。
縱雲樓弟子沒覺得不滿，反而對宗門的謹慎感到滿意。
宗外弟子一個個走入其中，消失在外麵，宗內的弟子也在緊張等候著。
“希望彆出什麼幺蛾子。”封淺淺說。
李嬋心：“這是什麼陣法嗎？”
封淺淺：“是陣法，但不知道是什麼陣法，我估計是顏長老的手筆。”
眾人也在議論紛紛。
“是陣法嗎？沒聽到長老通知誒！”
“這陣紋……好像是萬象回溯陣，聽說此陣為上古大陣，聽說在其中能夠扭轉四時，回溯時光！”
“竟這樣厲害？那是不是在此陣中，所有妖魔鬼怪都將原形畢露？
“什麼！這陣法傷害可能帶到現實中來？我若是進去能回溯到小時候嗎？”
“不能，你想得美。”
“好像還不止一個陣法，是疊加陣法！我看那陣紋裡麵還有訴心陣，如有人說假話，那便會降下各種奇怪的懲罰……師兄姐們這次有苦頭吃了。”
“什麼，哪裡有吃的？”
李嬋心直接去問了長老。
“是萬象回溯陣與訴心陣的雙重陣法，訴心陣為主，回溯陣為輔，若是在其中說的不是真話，回溯陣便會開啟，若是魔修，一下便能現出原形。”
“雙重陣法？”葉玉竹眼中幾乎放出光來，“顏長老當真好手段！”
辛夷也咋舌：“顏長老做的？難怪了，顏長老不愧是陣法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