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瑞芝見了也唏噓不已: "還好小仙姑及時製止了,否則以後到處都會出現這種情況。"
"是啊,修士還好,若是普通人被忽悠了就不好了。"
李嬋心在兩天後坐上了回醫仙穀的船隊。
先天弟子們都是第一批回去的,她自然也不例外。申瑞芝等鬼魂都選擇了留在駐地。荊芥穗和諸白薇也留在了駐地,看護一些急症弟子們。
船上除了先天弟子,還有南甘草和兩個長老,二十多位入劫境弟子,以及不少位需要長期治療的傷員。
在這艘船
旁邊兩艘護航隊,那是縱雲樓的回程隊伍,他們會先送醫仙穀的人回去,自己再回去。
李嬋心推開隔壁房間。
明鬆故正在坐在窗前,遙望駐地。徐徐清風吹起他鴉黑長發,宛如畫中人。
察覺到門口的動靜,明鬆故轉過頭,見到是她之後,對她頷首: "小仙姑。"
李嬋心抬起頭: “明道長,你本名可是明鬆故?”
明鬆故微微一笑:"小仙姑,現在我是明恒之。"
李嬋心: “你改名了?”
明鬆故搖頭: "家師前幾日為我取的表字。"李嬋心思索一下,覺得倪令華可能在保護明鬆故的名聲。
李嬋心拿出了《修真隨記》:"這個是你寫的吧?"
明鬆故看到隨記,點點頭: “是,是我百年前於桃李殿寫下的。”
李嬋心:"……那你現在還能寫得出這樣的字嗎?"
明鬆故: "小仙姑是想練字嗎?"
李嬋心:"對。"
她不想在醫仙穀月考的時候字體寫的稀爛,不知道會不會有扣分,但是有備無患。明鬆故: "若是初學,小仙姑可先從握筆與筆畫練之。"他從李嬋心手中拿過紙筆,撫平宣紙,行雲流水的點墨下筆。
"橫豎不難練,切記勿要停頓,一氣嗬成。"
李嬋心一下筆,不知道為何就扭扭歪歪起來,她緊緊握住了毛筆,結果把筆給弄碎了。
李嬋心皺眉,她現在時常被寒意折磨,耐心也較之前要少,這也是她為何漸漸就不練字不寫字的緣故。
明鬆故遞過手: "不著急,慢慢來。"李嬋心握住了明鬆故的手,握的緊了,還在明鬆故手上留下了一排月牙痕跡。
李嬋心緩了一下,見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難得產生了好奇。"你不疼嗎?"
明鬆故搖頭,認真回答: "這點不算什麼,不如弟子們切磋。"見他這樣說,李嬋心難得起了逆反心,又捏重了點: “這樣呢?”明鬆故看她,眼神中帶著一絲笑意,故意輕輕
嘶了一聲: “疼。”李嬋心聽出他這語氣就是在哄小孩,冷哼一聲,手上鬆了勁。
她練了一會字,明鬆故在一邊幫忙糾正著,沒有一絲不耐煩。
受明鬆故平和穩定的情緒影響,李嬋心心中戾氣也漸漸消散,下筆越來越穩當。寫廢了六七張紙後,李嬋心傳音符動了。
李嬋心掏出傳音符,那邊傳來段綺蘭的聲音。
"小仙姑,魔修那邊新少主上任了!那位少主名為晏不煥,他聽說了你對付上一任魔修少主的事,對你上了心。"
"我聽那意思,有想要對付你,給自己立威的打算。"
“我聽說你們已在回程路上了,請千萬小心埋伏!”李嬋心:"好。"
李嬋心吐出口氣。沒想到她還沒有去找他們,就有人迫不及待想出來送死了。
李嬋心冷下臉,把梁權修從榔頭中粗暴的拽了出來。
"晏不煥什麼身份,有什麼擅長的?之前你是怎麼鬥晏不煥的?"
梁權修低頭: “回主人,晏不煥是魔主二子,身懷三大王蠱,兩蠱擅毒,幻,一蠱為紅蛛蠱,中此子蠱,四個月內會無條件聽命於他。"
"紅蛛蠱怕光,且與其他兩大王蠱不合,每到年中日,他便會去魔界死元涯中分離一段時間王蠱,這段時間是他最虛弱的時候。"
"在下拿捏住了他這個把柄,他不得不對我俯首稱臣。"
聽完這番話,李嬋心又把梁權修塞回去了。
明鬆故看了眼她的榔頭: “晏不煥是有所動作了嗎?”李嬋心: "應該吧。"李嬋心又拿起了毛筆開始練。這一次她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不經意間抬眼,見到了明鬆故有些隱憂的臉。
李嬋心甩甩筆: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明鬆故看著她,莞爾而笑: "“多謝小仙姑。"他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以前能一人扛鼎的明鬆故,而是一個受傷的普通凡人“明恒之”。
明鬆故: "小仙姑會將消息告訴南穀主嗎?"
李嬋心: "會提醒的。"
/>明鬆故便不再問。
李嬋心練完字就將消息給了葉玉竹和顏長老,之後沒有再管,隻觀察到自那日起,船上就多了人巡邏,
連續練了二十天的字,李嬋心字體進步飛快,也對明鬆故觀感好了不少。李嬋心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僅僅憑借心情做事,而明鬆故是個能很好的容納她壞情緒的熱水
袋。
李嬋心跟他呆在一塊,不隻是寒氣被壓製,心裡那些因為寒氣生出來的古古怪怪的戾氣都會消弭不少。
她這樣想著的時候,明鬆故正在隨同她一起練字。
見他穩定的樣子,李嬋心突發奇想欲要乾擾明鬆故練字,還沒實行,她就感覺到船突然停頓下來,她整個人被慣性推著向前,還是明鬆故拉住了她。
房間陣法亮起,穩住了房間內所有的東西。
聲聲哨子打破了平靜。
李嬋心順著大開的窗戶向外看去,隻見天空浮現成群結隊的黑點點。黑點點正在瘋狂蔓延上整艘船,天地都黑了下來。
一道道亮光自船上浮現,黑點點被轟出一個個大洞,隻是並沒有出現天空,轟出的洞裡依舊是蟲。
這麼快?
李嬋心蹙眉,感覺哪裡有不對勁,抬手用死亡之雨試探。死亡之雨也下掉了一些蟲,隻是效果不明顯。不對,這個是…..
明鬆故收回視線,說:“這是幻覺。”
李嬋心聲音沉沉: "嗯。"
南穀主的聲音響起: “哪位高道在此攔路,可否出來一見?”
天上響起一聲輕笑:“我無意攔路,這本就是我的地盤,隻是你們闖了進來而已。”
南穀主: “十分抱歉,我等並無意入道友作法道場,勞煩道友高抬貴手,放我等過去。”
"那可不行,這路可是我開的,你們要想過去,得留下過路費。"南穀主: “好說,還請道友收了法術神通。”
“我怎麼知道你們會不會溜了呢,得先給東西。”南穀主: "道友想要什麼?"“我想要你們一艘船。”南穀主: “當真?”“一言九鼎。”
南穀主: “道友是隻想要船,還是人帶船一起?”"自然是
,都要!"
南甘草: "你這賊子,想得到美!"南穀主和長老化作了許多道流星,向著天際飛去。
李嬋心在嘴上點了點。
嘴巴瞬間變得烏黑,舌尖紋上不祥的烏鴉嘴紋身: “布幻陣的主人會在此場戰役中大獲全勝,得到三艘船。"
烏鴉嘴判定失敗。
"幻陣主人在對陣中連打三個噴嚏,導致被找尋他的人發現。"李嬋心身上靈力被瞬間抽乾,她踉蹌了一下,明鬆故輕輕扶住了她。
天空上突然有人狂打了三個噴嚏,響徹了整個天空。隨後天空中響起了法術爆炸聲,以及長老們的怒喝聲。幻覺被打掉,天空重歸晴朗。明鬆故呼吸一頓,看向李嬋心。白發女孩抬頭看著天,嘴角扯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明鬆故: "這是術法嗎?"
李嬋心對上那雙清澈的眼,點頭: "算吧,詛咒術法。"明鬆故沉思: "這個技能,會影響到你嗎?"小仙姑那些奇怪的術法,是否就是她身上寒氣的來源?
"不會。”李嬋心懶懶的說, “嘴巴變黑隻是特效而已,基本上每個術法都會有的。"明鬆故沒有聽懂特效二字,但是他見過幾次李嬋心動用術法,每次動用,她身上似乎都會有異
狀。
李嬋心感覺自己說多了,閉上了嘴。
有皮膚的暖水袋真可怕,會讓人不由自主信任上他。她決定沒事就不過來了,這人太可怕了。李嬋心收回自己的手,鑽進葉玉竹的房間裡。
明鬆故將李嬋心留下的筆墨收拾好,按照日期疊放在一起。經過這些日子的學習,李嬋心的字也一天比一天好,隻是字裡行間都透露著雜亂的戾氣與殺意。
明鬆故妥帖放好,又將墨漬和廢紙收拾乾淨。近來與李嬋心相處,明鬆故也對她有了些基礎印象。
她情緒不穩定,大部分情緒會受身體內的寒氣所影響,日後不知道如何。明鬆故歎了口氣,小仙姑還小,還得好好引導。
很快長老們下來了,弟子們紛紛上前追問。"給他跑了.……太快了。""不知道是哪個魔修……""放心,我們很快就到宗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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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重新開動,這一次要比先前的速度要快上許多。李嬋心覺得,那也許是個開胃小菜。
不到兩天,李嬋心就到了醫仙穀。曾經出來的時候,她也沒想到會隔兩年才回來。
葉玉竹臉上也難得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嬋心,要回家了。”
李嬋心:“嗯。”
葉玉竹領著李嬋心回到了她的居所,雖然過去這麼久了,除了竹子茂密了一些,其他都很新。這是套青竹小院子,雖然小,但彆有一番秀雅之意,旁邊緊挨著的是辛夷的小院子,前邊是葉玉竹的。
這還是李嬋心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出生點。當時的李嬋心還是個半瞎子。
她還記得自己在這裡躺了大半月,辛夷經常在這裡給她念醫典,教她適應這個世界,李家人在這裡給她磕過頭..
李嬋心: “玉竹師姐,辛夷師姐什麼時候回來?”
葉玉竹沉吟: "目前還不知道,也許她需要最後一批才回來。"
李嬋心: "好。"
李嬋心在院子裡閒逛時,又感覺到自己身上冷意在翻湧,她這時才想起,自己已經戒了明鬆故兩天了!
以前呆在一起練字的時光過的太輕鬆,她都快忘記這回事了!李嬋心坐不住了: “師姐,那個明道長在哪裡?”
“明道長?”葉玉竹疑惑, "師父好像對他另有安排,我也不知道他會被安排到哪裡去,也是去前山也說不定。"
傷員基本上都是在醫仙穀山脈前頭,弟子們住在中段,後半段是藥田。
葉玉竹: "你找他有要事嗎?"
李嬋心: “嗯,我是有點事需要找他,我先走了師姐。”李嬋心直接開了陰影前行,才走出院子門,李嬋心就見到了明鬆故和幾個醫修們在說話。
"對,荊長老一脈都在這。"
"荊長老有吩咐的,要您住在這邊。"
"我看看,對,就是這個院子,前頭就是小仙姑的院子!"明鬆故: "多謝諸位。""沒事沒事,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她本想耐心
的等著他們說完,但是發現他們好像話聊不完了,她體內的冷意幾乎要壓不住了!這樣的冷,如同把她放進了絞肉機裡,在她強行清醒中,一寸一寸的打碎她全身的肉。李嬋心下意識動了起來。明鬆故感覺到有危險,下意識側了下身子。
李嬋心手撈了個空。李嬋心: "...'李嬋心大怒,直接掛在他胳膊上。
明鬆故胳膊一墜,涼颼颼的,他馬上意識到這可能是李嬋心。
他咳嗽了兩聲,對著送他來的醫修道: "多謝諸位送我,隻是在下身體不適,恐難奉陪,日後有機會再請諸位仙姑仙長上門。"
"不不不,是我們打擾你了,你且好好休息!"明鬆故目送他們離開,才推開大門。
"小 仙姑?
李嬋心不吭聲,臉色疼得發白,像個考拉似的抱著明鬆故胳膊不撒手。明鬆故歎了口氣,這點重量於他而言並不算什麼,但是李嬋心抱的很緊,他擔心她把她自己弄傷
了。
明鬆故認真的說: “抱歉小仙姑,我在戰場上待的太久了,以為是有危險,所以躲過去了。”李嬋心沉默了下,還是解開了陰影潛行: "沒事,是我的錯,不應該不打招呼就拉你的。"李嬋心也淺淺反思了一下,錯確實在她,她們還沒有熟悉到這種程度,明鬆故對她有防守也是對的。
明鬆故搖頭: "小仙姑並未做錯,勿要放在心上。"明鬆故手輕輕拍了拍李嬋心的肩膀。
李嬋心頓了頓,轉移話題道:“你身體怎麼樣?”
"多謝小仙姑關心。”明鬆故輕笑著, "傷已好了大半了,還得多虧諸位仙姑仙長,不然我也不會好那麼快。"
李嬋心看他,外表確實已不見傷。但是內裡呢?從縱雲樓天驕到靈脈儘碎的普通人,他能接受的了嗎?
似乎是感覺到李嬋心的眼神,明鬆故很平靜的說: “不能再修煉,確實會遺憾,會失落,因為我亦是人。"
李嬋心細細看他,能感覺到他說的是實話。明鬆故一步一步走的很穩: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不如先坦然接受,再另謀其他。”
李嬋心沒有說話。
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
,真如一麵明鏡一般,彆人隻會從他身上見到鏡子的清澈,又見到自己的狼狽。
明鬆故: "小仙姑,謝謝你。"李嬋心抬頭。
明鬆故: “若不是小仙姑重新給予我這條命,我也許都沒有機會說這樣的話。”李嬋心道: “希望你能始終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