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撐在他身上的混蛋托尼。
他隻要低頭就能看見尤利西斯漲紅的臉,托尼眉眼舒展,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子得意,和少年時期也沒什麼分彆。
他收回胳膊,雙臂壓住被子撐在尤利西斯身側,膝蓋隔著被子擠進尤利西斯腿間,那張巨大的柔軟的溫暖的被子在這一刻成了第一道封鎖線,把隨時可能跑路的尤利西斯給鎖在裡頭。
他心滿意足地說:
“好了,現在可以談話了。”
尤利西斯:“……托尼。”
黑發青年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單詞一個一個從牙縫裡往外擠: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混蛋。”
“據我所知,應該不少,”混蛋托尼不以為然,“謝謝誇獎。”
尤利西斯咬牙切齒:“……不用客氣。”
不過托尼還是要為自己說句話的。
“這不能怪我,”他理直氣壯,“是誰總是做完過分的事情就溜呢?也不止一次被我抓到。”
尤利西斯一頓,心虛地微微扭頭,回避托尼的視線。
可惜他失敗了。
托尼沒有給他逃避的機會,他空出一隻手,輕輕捏住尤利西斯的下巴,迫使他正視自己:
“反正不是我,我說的對吧,尤利西斯·萊茵?”
他說:
“現在你準備怎麼辦呢?繼續編點什麼理由來搪塞我?比如——喝醉了不算數?喝醉了不記得?嘖,這些借口都過時了。”
他惡劣地勾起唇角:
“如果隻有喝醉了才算數,也沒問題,我的收藏夠你坦率一段時間了,尤利。”
尤利西斯:“……”
他手腕被掛在床頭,身體被壓製,就連下巴都被捏著,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他忍不住舔舔嘴角,一次,又一次,才能勉強分泌出唾液,讓喉嚨不要繼續黏在一起。
尤利西斯小聲含糊:“也沒打算找什麼借口……”
“哦?”托尼一個字都不信,“也是,沒打算找借口,是找機會,直接溜。”
尤利西斯的氣勁兒消了,心虛感再次占據上風:
“……沒,這不是沒走嗎……”
托尼冷笑:“還不是要溜。”
尤利西斯不敢說話了。
托尼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他捏著尤利西斯下巴的指尖微微用力,嗓音壓低:“所以——記得昨天發生的事情對吧,聖誕尤利?”
尤利西斯硬著頭皮答:“……嗯。”
“說的話也都記得?”
“……差不多吧。”
托尼不滿意這個答案:“什麼叫差不多?你是笨蛋嗎,記不記得還‘差不多’?”
尤利西斯也不是很滿意:“你又不說是哪句!我怎麼知道我記不記得!”
雖然他覺得自己記憶力很好,可誰敢保證自己什麼都記得啊!
然後,托尼就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不差地,把昨天尤利西斯說的話給念出來了。
他故意的,聲音壓得很低,自己念自己名字都說得那麼理所當然,說得尤利西斯身上剛剛開始褪去的紅色卷土重來。
“‘謝謝你托尼,謝謝你沒有怪我,謝謝你願意包容我,謝謝你還在幫助我,謝謝你出現在我的世界裡。’”托尼說,“這句,記得吧。”
尤利西斯已經快熟了。
這樣的話,昨天能夠不假思索地從他嘴巴說出,但今天從托尼那兒聽到,卻讓他羞恥得恨不得把托尼嘴巴捂上。
尤利西斯的表現說明了一切。
托尼哼笑一聲:“看來你是記得了。”
尤利西斯軟下來,哼哼唧唧的就不說話。
托尼倒是還能說:
“那麼,你後來做了多過分的事情你也記得吧。”
過分的事?
我怎麼可能做什麼過分的事兒!我是喝醉了但我不是斷片了!你不要以為我真的那麼那麼好騙!
尤利西斯知道自己不能這樣下去了。
話語權繼續握在托尼手裡,他不知道得再吃多少虧。他試圖反抗,被鎮壓,隻好繼續躺平,但是嘴裡開始反駁:
“不可能!”
“某個人做的事又開始不承認了?”托尼有備而來,“都快睡著了也沒忘記占便宜——”
他在尤利西斯瞪大的眼睛中看見自己笑得惡劣的倒影:
“亂摸就算了,差點拔掉我胡子我認了,差點戳到眼睛我也忍了……尤利西斯,你親過來的時候,可沒有得到我的允許。”
尤利西斯傻了。
他好不容易甩掉的記憶又一次席卷。那時候他半夢半醒,可殘留在記憶中的觸感卻是真實得讓人心悸。
那不是我本意!
尤利西斯很想這樣大聲反駁,因為他確實就隻想給托尼一個晚安吻,畢竟克拉克、瑪莎、喬納森,包括剛學會的康納,黏糊糊的肯特一家當年每天都給幼崽兒晚安吻的,尤利西斯沉浸在那個氣氛裡還沒有爬出來;倒是和托尼,他們倆認識的時候雖然沒成年但也差不多,他們沒有幼稚的晚安吻,互道晚安就足夠親密了。
所以說——
晚安吻不需要允許吧!
親、親到嘴巴了那是意外!意外!
可現在,尤利西斯說不出話來。
他好像又被悄悄施加了什麼魔法,心跳如雷,整個人都僵住了,嘴巴也是。如果他現在還站著,估計隻要一根小指就能把他戳倒。
而如
今,雖然沒有手指戳倒他,但有捏著他下巴的手,還有定定看著他的眸。
他好像遊離在世界之外,又好像被沉浸在此世之中。他有預感,托尼下句要說出什麼驚人的東西了。
他也盯著托尼,目光落在他臉上,看著淡色的唇瓣啟啟合合,看著造型奇特的小胡子隨著動作微微震顫。
托尼的聲音傳進耳朵,但過了好幾秒,尤利西斯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我不一樣。”
托尼低頭,在他耳畔慢悠悠地開口:
“我有在征求你的意見。要接吻嗎尤利?
“我會給你時間。
“我數三個數,你給我答案。
“一。
“你沒有拒絕——”
狡猾的家夥又是這樣偷換概念:
“——那就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