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預備翻車的八四天(1 / 2)

尤利西斯很想當自己不存在。

真的。

從根源來看, 他一開始就不應該沉浸在家庭氛圍裡忘乎所以,導致自己放縱地被酒精侵蝕,而且因為太舒心了還不醒酒。

如果不是他喝醉了, 他就不會神誌不清地去找托尼, 還迷迷糊糊做出不清醒的事兒。

如果不是他做了“壞事兒”心虛想溜,他也不會被托尼抓個正著, 然後——然後——

反正!他就不該碰酒!幾乎每次喝酒都沒好事兒他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至少,如果他沒喝酒, 他就不會……讓這樣的場麵出現在史蒂夫麵前。

尤利西斯死魚眼, 在腦海中將方才的一幕一幕重複上演,最後定格在尷尬到極點的場麵上:

節日後的清晨,他和托尼躺在一張亂糟糟的床上,被史蒂夫撞個正著。

尤利西斯縮在被窩裡,皺眉擠眼, 整張臉都在扭曲。

他本來情緒就很激動,現在更是雪上加霜,甚至把罪魁禍首明明是托尼那個混蛋給忘了——又或者他隻是處理器過載,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才會選擇性遺忘——反而將怦怦亂跳的心臟歸咎於場麵實在太尷尬。

很想跑路。

真的很想。

說實話, 以史蒂夫的為人,如果現在能夠成功回避, 史蒂夫應該不會再提起這個尷尬的場麵。但問題在於,不是隊長可能有什麼反應,是尤利西斯不想麵對。

對、對了, 他和托尼除了所在位置有點尷尬,其他的明明可以解釋的!他乾嘛要躲?!

……可是現在狡辯大概已經來不及了。

嗚。

好想跑路。

現在更想。

或許是尤利西斯想逃的心理實在太強烈, 在裹得嚴嚴實實的被窩裡, 那枚小小的沙漏又一次虛虛實實地凝聚, 這一次,那種虛實甚至逐漸蔓延到還算清醒的尤利西斯身上。

尤利西斯察覺到了,原本還在激蕩的情緒戛然止歇。

他下意識地去盯自己暴露在外的皮膚。他的手正攥著被子舉在頭上,有縫隙透進些許的光。他借著那些光看見手指變得半透明,輪廓也隱隱變得模糊,而被他緊攥著的布料似乎都像是失去了控製,開始舒展。

尤利西斯愣住了。

他眨眨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可沒等他再仔細觀察,有人試圖掀起他“龜殼”的行為徹底吸引走了尤利西斯的注意力。對尤利西斯來說,顯然躲避這一點更重要,他心一橫,不管不顧地使勁兒,被子重新被他抓得緊緊的,那一眨眼的“透明”似乎可以定義成錯覺。

然後,他聽見了托尼的提醒:

“Cap走了。”

托尼正盯著那個被子坨坨。

尤利西斯在聽說史蒂夫走了之後,終於一點一點試探性地往外拱。他就像是探頭的小烏龜,先是冒出一點毛茸茸的發頂,然後是那雙警惕的異色眼瞳。他雙手捏著被頭,將被子邊緣蓋在鼻梁,眼珠子滾了兩圈似乎在確定“敵情”,聲音透過被子悶悶地向外鑽:

“真的走了?”

托尼:“……”

貓貓蟲已經露頭,托尼毫不猶豫地一把按過去。他露出有些恐嚇意味的表情,隱隱都能聽到磨牙聲:

“你躲什麼。”

他盯著尤利西斯的眼睛,咧嘴:

“嗯?很見不得人嗎,萊茵先生?”

尤利西斯沒有反駁。

他眨眨眼,又眨眨眼,尷尬被他遺忘了,理智與不服輸的心氣又一次占領高地。他慢吞吞地回:

“所以,你又在躲什麼,斯塔克先生。”

托尼:“……”

尤利西斯:“……”

他們倆彼此對視著,一動不動,誰都不肯認輸,直到今天的存在感過於鮮明的小呆動了動,在寂靜的空間裡發出刺耳的金屬運作聲。它把地毯上的牛奶杯重新撿起來,完全不明白發生什麼地,又一次把杯子遞到尤利西斯麵前。

這一回,小呆連正反都拿錯了,最後一滴牛奶順著倒轉的瓶口滑落,墜在被麵上暈開。

托尼:“……”

他惡狠狠地咬牙:“你等著,我這就聯係社區大學送你過去。”

小呆晃晃手,一如既往地對不會發生的威脅沒有任何反應。倒是托尼,他終於趁著尤利西斯笑起來的時候搶走了被子,團一團丟到地上。

“如果你想某個老冰棍兒再找過來,你就繼續在這兒躲著。”

尤利西斯和小呆的機械手碰了碰拳,小聲說“哦”。

頓了頓,他開口:

“剛剛的問題不算數。”

尷尬的源頭離開了,再加上冷靜的時間也足夠了,尤利西斯終於決定回答一下他剛剛沒能來得及思考的問題。

他看小呆,看腕環,看皺皺巴巴的衣服,就是不去看托尼:

“我的承諾有效,你還是可以繼續問我問題,隻要我能回答。順便……今天、明天,或者彆的什麼時間……”

尤利西斯嘴角微揚:

“——你說了算。”

***

史蒂夫正坐在沙發上。

他坐得端正,腰背挺得筆直,手掌落在膝頭;他眉頭緊皺,看上去十分嚴肅的模樣。

事實上……那雙一向堅毅的藍眼睛現在隻是無神地睜著,視線沒有落點,顯得十分空茫。

史蒂夫·美國隊長·羅傑斯正在發呆。

他有一點……反應不過來。

他本來是來找巴基的。

兩天前他們的行為完全算是私人行動,結果意外見到了很多意料外的事,尤其,他見到了巴基。

巴基還活著。

儘管遭受了慘痛的磨難,但他還活著……簡直像是最美好的聖誕禮物了。

可巴基還活著,同樣也會帶來新的問題。

從史蒂夫蘇醒在新世界至今,已經能數上兩個年頭。

他是神盾局的工作人員從冰川打撈上來的,一開始接觸新世界也是通過神盾局。而神盾局,創始人就有他的老友,霍華德·斯塔克,佩姬·卡特。

史蒂夫是相信過神盾局的。

他有過很多念頭,也實踐過一些想法,他甚至自己一個人嘗試去外麵走走,見見不同的風景,但兜兜轉轉,他還是重新握住盾牌,重新肩負起“美國隊長”的名字。

他沒有正式加入神盾局,和托尼有點類似,更偏向於不受管控的編外人員。不過他到底是軍隊出身,習慣了接受指令完成任務,和正式特工也差不太多。但是在幾次任務過後,史蒂夫有種敏銳的直覺——神盾局或許藏著什麼他不知道的東西。

這很正常。

史蒂夫又不是正式特工,更不是什麼高層,神盾局有事情瞞著他再正常不過了。但他可以接受,方才離開九頭蛇實驗室的巴基?他不信任他們,自然也不希望巴基陷進去。

他隻能向托尼求助。

史蒂夫和托尼合作過好幾次。

他習慣做統籌的領袖,習慣在行動前提出作戰計劃,但托尼·斯塔克不是一個願意服從指揮,願意遵循計劃的人。說實話,雖然在很多人眼裡,美國隊長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可事實上隊長也挺□□的,他隻是相對而言更容易為親近的人讓步而已。

……托尼也差不多。

可惜,合作狀態下的兩個人完全稱不上“親近”,又因為種種“曆史遺留”問題,他們之間的合作更是談不上愉快。

但刨去這些,不管是史蒂夫還是托尼,對彼此還是能稱得上一句“欣賞”的。

至少——史蒂夫不相信神盾局,他卻相信鋼鐵俠。

所以他將巴基托付給的托尼,自己先處理掉身上的一些麻煩,這才能抽空出來聯係托尼。

他來之前聯係過托尼,沒有得到回複。他直接來了斯塔克大廈,因為聖誕假期的緣故大廈隻有幾位值班的員工,是在大廈裡工作的機器助手帶著史蒂夫進的電梯。再然後,知道他是來找托尼的電梯直接帶他來了頂層,一出電梯,一個機械手正捧著牛奶杯路過。

史蒂夫:“……”

就算來到新世界兩年了,史蒂夫還是覺得這些小東西很神奇。

剛剛帶路的就是機械助手,這位也是帶路的吧?

在科技上稱得上是質樸的美國隊長跟著小呆一路前行,停在托尼臥室門口,然後……

然後……

嗯。

他緩慢地眨動眼睛,緩解了眼睛的乾澀,但他依舊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麼。

托尼·斯塔克床上有人。

這很正常。

史蒂夫是有點古板但他又不是死板。他也要完成情報工作,自然有對他的合作隊友有所了解,網絡就是最快捷的了解方式。

問題在於……

床上的那個人,不該是尤利西斯·萊茵。

史蒂夫不是尤利西斯,他不能找塊布把自己腦袋蒙上假裝無事發生。

這時候他就有點頭痛自己超出常人的視力了。

他看得見尤利西斯,自然也沒能錯過他臉上的紅,他微腫的唇,還有那副——表情。

史蒂夫合上了眼。

他已經不想回憶剛剛他和托尼對視時的表情了。

他想不通。

他想不明白。

尤利西斯怎麼就和……小斯塔克他……到底怎麼……情況到底……怎麼說好?

史蒂夫是個責任感很強的人。他信任他的隊友,同時他也將他的隊友們攬在自己能顧得上的位置,尤其是他看大的巴基,還有年紀最小的尤利西斯。

他心底對尤利還有一點很難講出的負罪感——他帶著那孩子出任務,卻把他一個人留在雪原裡。儘管他們是士兵,他們確實應當遵從指令,他們應當認同用小的犧牲換取更偉大的勝利……但他們終究還是人,是有感情的人類。

史蒂夫其實知道尤利西斯經曆過很多,至少尤利西斯現在已經長大了,是成年人了,能夠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

理智是這樣的,沒錯。

但剛剛那個瞬間,史蒂夫真的差一點就沒控製好自己,衝著托尼那張臉來上一拳,順便跟上一句:

“他還是個孩子。”

不,尤利已經不是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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