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口棺材的主人……布魯斯發現了更多。
這口棺材同樣是空的,但根據腐蝕狀況和內部痕跡等等判斷,這裡曾經躺過一具軀體,隻是後來憑空消失了。
是“憑空”。
所有的驗證結果都指向這個離奇的答案,甚至於可以給出具體時間,它“空”的時間就是那個晚上,在尤利西斯開槍掃射棺木的時候,它都沒有“空”。
這不可能。
可是,如果它就是最真實的呢?
如果尤利西斯就是真的。被埋葬的尤利西斯是他,站在他麵前的尤利西斯也是他……呢?
偵探順著這條思路查了下去。
他看到了更多的“尤利西斯·萊茵”。
在查找真相這一方麵,布魯斯確實要比托尼更有經驗。他很快就在眾多死亡的同名人物中,找到了七個“特殊”的存在:
克拉克被人販子謀殺的弟弟;
犧牲自己救下彼得·帕克的同學;
死於炸·彈襲擊的,他的半個養子;
美國隊長隊伍中隱匿的“編外隊員”;
阻止炸·彈襲擊而死的托尼·斯塔克學弟;
救下鄰居自己中毒的史蒂芬·斯特蘭奇的實習生;
死於
見義勇為,巴裡·艾倫每年都會去掃墓的朋友。
布魯斯將這些線索拚湊在一起,組成了一個人零碎的前半生。
而這些“節點”擁有一個共性——這裡每一個與尤利西斯產生著關聯的人,如今都是“超級英雄”。
同時,大部分的他們也都已經和現在的尤利西斯產生了聯係。
超人,蜘蛛俠,美國隊長,還有鋼鐵俠。不算蝙蝠俠自己的話,或許隻有跟尤利西斯生活沒有產生任何交集的閃電戰還沒見過他。
而有關以上六段“人生”,布魯斯還在繼續追查。
比起與他產生關聯,成為超級英雄的“朋友”“親人”,幾乎每一個尤利西斯都是“小人物”。他的人生片段如流星般短暫,幾乎很難找到詳儘的消息,但布魯斯還是在有限的線索中拚湊出了更多內容。
差一點就成為“肯特”的那個尤利西斯埋葬在十六年前。
克拉克沒有跟他們提過那個男孩兒,隻在那次被外星生物寄生的時候說過他的“遺憾”。
銜接著的下一段人生,在紐約,是布蘭迪·萊茵的繼子。
同那場不知來處的起始不一樣,這一次的“尤利西斯·萊茵”有著非常確切的身份,母親,繼父,等等。他好像真的在那兒生活過七八年,隻是一個無辜,倒黴,卻又聰慧的男孩兒。
但是——
布魯斯找到了另外的可能性。
布蘭迪·萊茵帶著繼子搬了好幾次家,最終因虐待罪繩之以法,連死都死在監牢裡。而就在他服刑的時候,距離他最初的那個家不遠處,有人發掘出一具小小的屍體,屍檢認為他死於饑餓與窒息。
那具屬於小男孩兒的骨架至今沒有認領,安靜地沉眠。
或許不是因為他被拋棄了。
而是愛著他的母親先他一步沉睡。
布蘭迪·萊茵的口供中提過。
他曾經做過一場夢。
那時候他渾渾噩噩,既厭惡繼子不想讓他出現在自己麵前,又不能放那個孩子出去,所以隻把他關著,關了不知道幾天。他又酗酒喝得醉醺醺的,不記得到底發生了什麼,隱隱記得那小子不動了。他夢到自己開車拋屍,但等他勉強清醒,尤利西斯倒還在櫥櫃裡,讓他鬆了口氣,也堅定了他搬家的決心。
沒人會將這段記錄與無名男孩兒聯係起來,因為大多數人
都知道尤利西斯·萊茵是在布蘭迪被抓後死的,死得像個小英雄。
可當跳出思維局限,站在更高遠的角度,真相仿佛唾手可得。
人生的碎片在一個一個串聯。
再然後,是尤利西斯在哥譚的人生。
在哪兒都會有沒能獲得身份的孩子,哥譚尤甚,因而尤利西斯沒有過去實在是件太正常的事情了,正常到就算是布魯斯遇上,他都不會去追問。他隻是將那個孩子送去了孤兒院,而後開啟了他們間的緣分。
他看著那個男孩兒成長做少年,然後隔著屏幕,死在他眼前。
他拚湊上了第四個碎片。
十四、五歲。
他的孩子在哥譚消逝,醒在上個世紀。
這一次的尤利西斯同再上次的相似。他獲取了“身份”。而這個身份給予了他進入軍隊的便利。與上一個獲得的身份不同的是,那個年代,“尤利西斯·萊茵”十四五歲前的人生完全不可考,隻有一句:“在父親犧牲後,萊茵選擇留在軍隊,加入突襲戰隊。”
所以,這些都是布魯斯的猜測,但這時候,他不會懷疑自己的推測。
也同樣因為是相對遙遠的“曆史記錄”,有用的資料並不多,布魯斯隻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曾經做過戰隊成員,知道他在西伯利亞犧牲。而後,銜接上了下一個片段。
他找到了對應的影像資料。
十七歲的尤利西斯和身邊的朋友對著鏡頭笑得暢快,是驕傲肆意的少年。這張照片刊登在報紙不顯眼的版麵上,是布魯斯專門去找才找到的。
他坐在椅子上,安靜地望著那張脆弱泛黃的紙張,心中一片詭異的平靜。
布魯斯緩緩閉上了眼,將自己放逐進深邃寂靜的黑暗中,沉思。
他依舊沒有確切的證據來證明他見到的尤利西斯就是他認識的尤利西斯。
他或許也找不到所謂的“證據”。
這個世界早就不是人類最初認知的那樣,人類就是世界主宰。相反,現在的世界證明了宇宙廣闊,證明了外星生命豐富,證明了魔法的存在,證明了地球有更強盛的神祇,也有更神奇的血脈力量。
尤利西斯,應當是來源於另一側,他無法驗證的存在。
而尤利西斯的人生還在繼續。
他的生命又一次戛然而止,如同他從前的每一次死亡,用自己的犧牲換取其餘生命的延續。
他死在街頭,然後是新的人生,新的身份。
同MIT的那個尤利西斯·萊茵,包括現在他見過的那個尤利西斯一樣,他們擁有真實的身份,但沒辦法驗證。和現在和許多被製作出來的身份一個套路。
十八九歲的尤利西斯是一個欠著助學貸款的年輕人,他和當時還是普通醫生的史蒂芬·斯特蘭奇有了交集,最終依舊迎接死亡。
——他住的廉租房發生了燃氣泄漏。
甚至覺得不用翻開下一頁資料布魯斯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帶出了所有鄰居,但他沒能再醒過來。
剩下最後一塊兒,與巴裡·艾倫有關的碎片。上麵兩個片段之間看起來缺少了一塊兒。但缺少的部分並不會對整個推測的走向造成影響。
布魯斯也有嘗試聯係身為至尊法師的史蒂芬·斯特蘭奇,不過那位性格也不算好的法師暫且聯係沒能聯係上。
但是——
這已經是答案了。
他睜開了眼。
那張薄薄的紙片還在他指尖捏著,呼吸的力道都能將它吹得顫動。
布魯斯盯著左邊少年的笑臉,眉心的褶皺仿佛也在被這張笑臉撫平。
然而,他的視力太好了,好到可以清晰地看到旁邊另外一張臉。
他見過他,少年時期沒有,但後來有很多次,多數時候都是在花邊新聞上。
儘管布魯斯自己也是花邊新聞常駐人選,也知道那些報道多是捕風捉影,何況他手裡的照片上兩位少年年紀相仿——
布魯斯依舊皺起了眉。
他難得任性地伸手,將紙片對折,把那張礙眼的臉放到後麵去。
紙片變厚了,尤利西斯依舊在歲月深處微笑,好像那些苦難從未在他身上駐足一般。
布魯斯唇角的弧度上揚了一點點。
很好,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