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大佬疑似要與發妻離婚?灰姑娘嫁入豪門的故事終究隻是現實童話。】
【震驚,小三竟是原配的初戀,明明是我先來的!】
【綠帽風雲紀,修羅場現場。到底是誰綠了我,而我又綠了誰?】
【怎麼引起喜歡的人的注意?答:去刺殺總統。】
……
江恕捉奸的當天晚上,這個大瓜就直接引爆整個網絡。
起因是港城的一個富二代放出的一段錄音,還有他的文字複述,生動形象地給吃瓜群眾複盤了當時“窮凶極惡”的局麵和那四個“奇怪的命運共同體”。
因為巴彆塔的房間隔音效果太好,這個年輕的富二代毅然決然地踩上巴彆塔九十九樓高的陽台,將整個身子暴露在暴風雨,努力伸長手臂把手機探入隔壁房間的陽台,就是為了錄到這口大瓜。
此等不怕死的精神,吃瓜群眾高低給他磕一個。
由於當晚下著暴雨,錄音不是很清楚,富二代的陳述又具有主觀性,吃瓜群眾就各自的想法展開激烈的爭論:
【你們豪門的人都玩得那麼花嗎?裴律,我說你愛學長就去爬學長的床啊,你他媽去綠學長,睡學長的男友是怎麼回事?這簡直不是碳基生物能整出的活。】
【裴律:啊,我活得好悲傷,我在雨夜拉肖邦。學長,你為什麼不愛我?我都願意為你刺殺總統!】
【江總逼迫自己老婆大聲示愛學長,這是什麼牛頭人的行為?】
【這件事最無辜的就是學長周濟慈了吧,你說他一個“平平無奇”的小明星,是怎麼惹到這樣一群神經病的。】
【他好看啊,那個希爾德聽說是前男友?在這預言一波,這個黃毛絕對以後會出現,希望再來大新聞。】
【得了吧,是他先做江恕的小三?還是裴律先出軌的?這事還說不定呢。】
【彆打了,都不是好東西。再來點爆料,樂子人愛看。】
【最無辜的還是總統吧。(狗頭)】
【自由美X堅,槍戰每一天。你得尊重我為愛刺殺總統的自由,不然你就是不尊重我的人權。】
……
當網上將這件事討論得熱火朝天,並衍生出各種段子時,當事人這邊卻遲遲沒有表態。
港城東郊墓園裡,江恕將一束冬薔薇放在母親的墓前。
他蹲下身,眉眼低垂,往日張揚的麵容上竟流露出幾分溫柔,眼中掠過一絲哀傷。
江恕開口喚道:“母親。”
他凝望著母親的墓碑,思緒卻回到很久以前。
鐘聲此起彼伏地回蕩,角樓裡的白色鴿子被驚得撲棱亂飛。
一個小男孩趴在水晶棺材上,他的眼瞼閉著,稚嫩的麵容幾乎跟躺在棺材裡的女人一樣寧靜,如同死去一般,唯有臉上的淚水是流動的,是鮮活的。
不知過去多久,久到男孩覺得自己的眼淚都要流乾了,男孩猛地驚醒,去看棺材裡的女人。
棺材裡鋪滿白色的玫瑰花瓣,美麗的女人好像正在午睡。
女人的容貌是溫和的,嘴唇帶著甜蜜的微笑,她身穿雪白的長裙,黑發被盤成複古精致的發髻,聖母也不能比她更美麗溫柔。
男孩凝望著她的麵容,像是在等她醒來。
但她永遠醒不來了,她終於獲得安息,從此無憂無慮。
意識到這一點後,男孩感到自己的心臟發出尖銳的疼痛,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挖走了一樣。
“還不到四十歲呢,真可憐……每家的男人不都是這樣的情況嗎?怎麼就她想不開呢,丟下四個兒女,白白讓後麵的夫人占了便宜。”
“江家應該會考慮再娶個繼夫人過門吧?孩子們都還這麼小,不能沒有母親。”
“我家倒有個守寡的侄女,才二十多歲,沒有孩子,性格很溫柔,我覺得她一定可以照顧好江夫人留下的四個孩子。”
“去去去,那我家還有個沒結過婚的侄女呢。”
……
所有人都各懷心思,沒有一個真情實意地為躺在棺材裡的女人傷心,甚至慶賀她的死。
哦不,還是有一個。
十歲的江恕目光冷冷地看著那個趴在棺材上痛哭的男人。
江恕不在意這個男人的悲傷,他隻知道母親再也不會醒來,不會帶著他一起在花園裡種冬薔薇。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連這場盛大奢侈至極的葬禮都不過是一場作秀而已。
燭台上點著成千上萬支蠟燭,蠟光如潮水般撲麵而來,明亮的燭光吻上男孩的臉龐,照亮了那雙流淚的眼睛,那雙眼睛裡一片緋紅。
憤怒像火山地表的岩漿,從胸骨慢慢往上溢出。
他走上前,使勁將男人從棺材上推開,麵對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他張開雙臂,像隻小獅子一樣凶狠地張牙舞爪。
“全部都給我滾出去!我不需要繼母!誰也不能代替我母親的位置,誰也不能!”
他在葬禮上鬨得天翻地覆,直到江家叫來醫生,給他打上一針鎮定劑,他才徹底冷靜下來。
等他蘇醒後,棺材已經下葬了。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能接受真相,他會獨自一人在玫瑰園裡種下新的冬薔薇種子,神經質地自言自語,好像母親就在他身邊一樣。
家裡的傭人都在背地裡竊竊私語:
“大少爺是不是有點不正常,雖說孩子思念母親也是常有的事,但他這也太……”
“老爺和夫人是表兄妹,近親結婚難免造成缺陷,聽說夫人的幾個孩子都有點小問題。”
“噓,小聲點,你瘋了。”
管家聽到這樣的流言後,將整個江宅都徹底清理了一遍,把不安分的傭人通通都趕出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江恕也徹底接受母親的離開,他讓管家將母親的玫瑰園鎖上。
直到他和裴律結婚,這座已經荒蕪的玫瑰園才重新換發出生機來。
在他和裴律婚禮的前夜,江恕親手用玫瑰園裡的冬薔薇做成兩個小小的花架。
他做得很慢,手法粗糙不堪,但很認真。
他想起很久之前,春日的下午,陽光從玫瑰花瓣上滑過,母親將他抱在懷裡,說等他結婚時,她會為他做很多很多的薔薇花架。
夕陽西下,天幕掛上了橘紅色的火燒雲,他躺在母親的懷裡,睡著了。
神聖的教堂裡,當他和裴律互換戒指時,他穿過人群,看向那兩個小小的薔薇花架,仿佛看到了母親的身影。
她籠罩在神聖的白光中,麵帶微笑,為他祝福。
可惜,他和母親一樣,在這場名為愛情的戰爭中,最後還是輸得一敗塗地。
悲劇再一次降臨。
江恕將手放在墓碑上,眼神黯然:“對不起,母親,我沒能得到幸福。”
最後,他在母親的墓碑上印下一個吻。
祭奠完母親,江恕原本打算直接駕車回家,但他突然又想起什麼,在墓園裡拐了個彎。
在距離母親很遠的地方,還佇立著另一座墓碑。
在這座墓碑前,江恕卻麵無表情,眼神冰冷,仿佛兩個極端。
這裡埋葬著他生理學上的父親,雖然他恥於承認這個男人的存在,甚至為自己和他流淌著同樣的血液而感到厭惡。
對於這個男人的過去,江恕並不想過多陳述。
英俊瀟灑的風流少年,明豔驕傲的青梅竹馬,清純善良的白月光學妹……
紅玫瑰和白玫瑰的故事,乏善可陳。
母親得知男人在外麵偷偷養著另一個女人後,她就再也不和父親說一句話,在家族的逼迫下,她沒法離婚,隻能用這種沉默的方式表示反抗。
她開辟了一座玫瑰園,種下許多冬薔薇,紀念她逝去的愛情。
直到她死,她都沒有再真正快樂過。
這場愛情戰爭中沒有贏家,母親因為多年抑鬱患癌去世,那個女人也不得不遠走他鄉,而男人也在一次車禍中去世。
當這個男人死去的時候,江恕也沒有流一滴淚,他甚至朝這個墓碑上吐過口水,撒過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