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二十幕(2 / 2)

你白月光真棒 漁觀火 14097 字 10個月前

周濟慈坐在床沿,把水杯遞過去。

江恕大腦一片混沌,他來不及思考,就著周濟慈的手急促地喝水。

他喝得很急,像是在沙漠中乾渴了三天的旅者一樣,多餘的水直接灑在他脖子上,睡衣和床單都被浸濕了。

周濟慈微微皺眉,起身去衛生間打了盆熱水,他擰乾帕子,耐心地給江恕擦乾脖子的水,又擦乾淨臉上的冷汗。

他的動作很輕柔,俯下身時,身上那股微寒的花香衝入江恕的鼻間,讓他暴躁的內心逐漸平靜下來。

江恕一愣,像是終於從噩夢中回過神,他下意識地抓住周濟慈的手,緊緊的。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後,周濟慈掙開他的手,溫聲道:“睡吧。”

江恕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他眼睜睜地看著周濟慈去衛生間把水倒掉,又慢慢地躺回床上。

夜色清朗,窗外的月光像水銀一樣灑進來,周濟慈的身體向右側著,臉色被映襯得一片雪白,烏壓壓的睫毛在他眼下打下一片陰影,溫柔又寧靜。

江恕看了很久,直到筋疲力儘,才緩緩地閉上眼。

那日後,兩人還是那麼怪異地處著,時不時用刻薄的話語肆無忌憚地傷害對方。

周濟慈的冷淡,讓江恕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那天晚上給自己喂水的人,簡直是可惡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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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恕住院的第三天,病房來了位意外之客。

傅庭雪坐在椅子上,笑容淡淡:“今天陪我女兒來看醫生,聽說你就在這家醫院,所以來看看。”

除去上次關於電影的讓步,江恕素日和傅庭雪並無過多來往,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還是客氣道:“你費心了,我的傷不打緊。”

傅庭雪說起那日的事:“聽說,刺殺你的裴律確診了精神病,如此一來,他倒是可以不用坐牢了。”

江恕不在意道:“他既然有病,那就先去精神病院把病治好,該怎麼判,都按照法律來。”

傅庭雪笑道:“你倒是大氣,隻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他這樣做,難免讓人心寒。”

江恕笑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一切都朝前看才好。”

說著,他看向坐在一旁削蘋果的周濟慈,目光柔柔。

他們說話時,周濟慈就坐在一旁的座位上削蘋果,他稍長的額發擋住半張臉,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傅庭雪順著江恕的目光看去,這是他進門後第一次把目光放到周濟慈身上。

仔細打量一番後,傅庭雪笑道:“新夫人果然不俗,隻是這樣的美貌難免招來禍端,但有你這樣的人護著他,自然不會有不長臉的人打他的主意。”

江恕得意地笑:“我自然不會讓人欺負他。”

這時,喬西把辛巴帶了進來。

辛巴是江恕養的布偶貓,非常粘人,因為主人在醫院住院,辛巴茶飯不思,喬西這才把它領來。

一進門,辛巴就跳到江恕的被子上,“喵喵喵”地開始踩奶,毛茸茸的大尾巴不住地搖晃。

傅庭雪看著活潑的辛巴,笑道:“我以前也養過一隻奶貓,隻可惜,它在我家裡住得厭了,逃走了。”

江恕一邊和辛巴玩耍,漫不經心地回道:“再去買一隻就是了。”

傅庭雪意味深長地笑:“可我就想要那一隻。”

他說這話時,江恕總覺得他像是話中有話,心裡有些納悶,不由朝他看了好幾眼。

這時,周濟慈的手一頓,鋒利的水果刀劃破他的手指,血珠冒了出來。

他盯著自己流血的手指,怔愣了好久。

還是江恕看到他手上的血,關切道:“你手流血了。”

周濟慈回過神來,慢慢站起身,淡笑道:“你們先聊,我去處理一下傷口。”

傅庭雪目送他離開房間,眼神裡說不出是什麼味道。

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兒話,傅庭雪告辭道:“我女兒的檢查快結束了,我就不打擾你養病了。”

江恕客氣地送他離開,心裡納悶:這又是在鬨哪一出?

***

衛生間裡,周濟慈正在用碘伏給傷口消毒。

這時,耳邊突然響起關門的聲音,他閉上眼,語氣冷冷道:“你又想做什麼?”

傅庭雪把衛生間的門關上,他靠在牆上,看著周濟慈流血的手指,微笑道:“我記得你小時候去花園摘玫瑰花,結果手指被玫瑰刺紮出血,你哭了好久,我抱著你哄了好久你才沒哭。▔_[(”

周濟慈小時候長得比同齡人都要瘦弱,因為生病,他臉色常年蒼白,但麵容卻如女孩一樣精致,甚至有種我見猶憐的味道。他行動起來時,輕盈的腳步就像奶貓一樣,沒有一點聲音。

因為不會說話,他哭起來一點聲音也沒有,隻有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流,可憐得很。

周濟慈淡淡道:“你也知道是以前了,又何必一提再提呢。”

傅庭雪的喉結細微地滾動了一下,沉聲問道:“你愛不愛他?”

周濟慈輕笑一聲:“當然。”

得到他的回答,傅庭雪的呼吸逐漸沉重,一種難以言述的感情衝入他的胸腔。

處理好傷口後,周濟慈剛想出門,傅庭雪卻攔在他麵前,麵容稍顯扭曲:“你和他才認識多久?他憑什麼愛你,你憑什麼愛你?”

周濟慈冷冷地笑:“我和任何人都可以相愛。”

傅庭雪像被他的話激怒,咬牙道:“所有人都可以?為什麼?我才是你唯一的親人,我才是最愛你的人。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他在一起,無非是想躲我。”

“他沒有資格得到你的愛,隻有我,隻有我才有資格得到你的愛。”

麵對傅庭雪的質問,周濟慈荒唐地笑:“你簡直是可笑,愛我,還是愛母親?你分得清嗎?”

傅庭雪的瞳孔動情地滾動,他張開嘴,卻沒有再發出聲音。

見此,周濟慈走上前,像是要逼迫他看清自己的臉,聲線詭魅道:“你說,愛我,還是愛母親?”

傅庭雪彆過臉,他像是不敢直視那張臉,甚至有些恐懼。

周濟慈麵無表情:“你先搞清楚,再來跟我說這些話。”

他看著傅庭雪僵硬的臉,突然又笑道:“或許,我也不是不能愛你,爸爸。”

傅庭雪身體一顫,他曾無數次希望周濟慈喊他“爸爸”,但真的從他嘴裡聽到這個稱呼時,他突然就……突然就不甘起來。

這時,外麵響起腳步聲,喬西進入衛生間,說道:“周先生,老板叫你呢。”

他看到傅庭雪也在衛生間,氣氛很是怪異,眼神透出一絲驚詫。

周濟慈收拾好東西,回答:“我馬上就來。”

他轉身離開,傅庭雪這次沒有再攔他,隻是默默地站在原地。

回到病房後,江恕見周濟慈眼眶有些發紅,問道:“你這是什麼了?”

周濟慈輕聲道:“沒什麼,手上的傷口有些疼。”

江恕笑出聲,親昵地去拉他的手:“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那麼嬌氣。”

他親親周濟慈的手指,又道:“明天我就出院了,我們一起回家吧

。”

周濟慈沒說話,隻是默默地點頭,他這樣溫順的模樣倒讓江恕很是滿意。

***

傅家的公館裡,傅庭雪正坐在四樓的房間裡看書。

他坐在扶手椅上,手裡拿著一本張愛玲的書,正好翻到《心經》那一篇。

紀羨餘推開門,溫聲喚道:“義父。”

傅庭雪合上書,朝紀羨餘招招手,溫柔地笑道:“羨餘來了。”

紀羨餘猶豫了一下,溫順地跪坐在他身前,像是乖巧的女兒一樣。

她看到傅庭雪手裡拿著書,好奇地問道:“義父,你在看什麼?”

傅庭雪看了眼手上的書,表情微妙道:“是張愛玲的一本短篇,講的是父女之間的愛,倒是有趣的很。”

見紀羨餘眼神中透出一絲驚恐,傅庭雪笑著安撫道:“你不用那麼擔心,我會給你爸爸說,以後讓你不喝那麼苦的藥。”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紀羨餘低下頭,幾乎想哭出聲:她終於要解脫了。

她那愚蠢的父親簡直是異想天開,男人都沒碰過她,她生個屁的兒子。

傅庭雪摸著紀羨餘烏濃的鬢發,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

傅庭雪目光中透著回憶道:“大小姐和我私奔時就是那麼大,她要是有女兒,一定和你長得很像……”

紀羨餘突然鼓起勇氣,問道:“義父,你愛他嗎?”

傅庭雪還以為她說的是大小姐,脫口而出:“我當然愛她,她是我永遠的大小姐。”

紀羨餘表情有些奇怪:“……義父,我說的不是她,我是問,你愛不愛照片的那個孩子,我名義上的義兄?”

這一刻,傅庭雪像是被什麼擊中一般,整個人都僵硬了。

他腦中不斷地回蕩那聲質問:愛我?還是愛母親?你分得清嗎?

不知過去多久,房間裡才響起男人的聲音:

“當然,我當然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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