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怎麼能讓自家吃虧。]
稚唯理直氣壯。
係統笑死,笑後又歎息:“蒙恬不是武將嗎?有什麼事不能直來直去地說,這麼拐彎抹角真累啊。”
[習慣就好,不然以後碰見李斯趙高要怎麼辦啊?]
又耐心陪著聊了幾句家常,稚唯終於等到了蒙恬的圖窮匕見。
“方才夏女醫提及家中長輩,”青年武將捏著杯盞,狀若思考道,“可是那位在各國售賣肥皂香皂的'南洋商人'?”
稚唯:“……”
係統遲疑地重複道:“南洋商人?”
稚唯嘴角輕微一抽。
她還尋思夏子推到底是怎麼隱瞞住夏家與她的存在,用肥皂香皂到處賺錢還不被貴族製裁的,原來是假借了南洋商人的名頭。
以後徐福能忽悠秦始皇給他一條海船並三千童男童女,自此逍遙海外;如今夏子推假扮海外商人忽悠七國……好像也不是做不到。
稚唯依稀記得曆史上就有孔雀王朝僧人來到中國,隻是被當時的秦王政斥為“胡教妖人”並打入地牢emmmm但這證實“外國人”確實是存在的。
可是稚唯不想承認。
她平靜地問:“中郎將何意?”
蒙恬微微一笑,和聲細語道:“是恬問得不夠清楚,那就換個問題。夏女醫的叔父可是夏子推?”
青年武將一句話打消稚唯的僥幸心理,她無語閉眼。
雖然她從剛才的聊天中料到蒙恬會將夏子推作為突擊點,但小叔父那麼精明小心都被扒掉馬甲,這真是……
秦王政的情報網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了嗎?
可不對,稚唯自我反駁,要是大秦情報網發達,後續那些起義、叛亂發生時,官方又怎麼會抓不到人?
她直言問蒙恬:“敢問中郎將,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蒙恬回憶道:“秦楚開戰前夕吧。”
想到夏稚唯是醫家,他多解釋道:“香皂先不提,單說肥皂一物,其清潔能力比皂角強得多,更重要的是,太醫言,此物能大大削減罹患疫病的可能,用於軍中更是效果斐然。”
稚唯點頭。
肥皂可是改善基層醫療衛生最便捷的物品之一,隻要能做到“好好洗手不喝生水”,就已經能抵擋大部分普通疾病了。
古人是不懂細菌病菌的概念,但智慧並不能小覷,對災病的弱抵抗力更是讓他們變身為“實用主義”,一句話,隻要能活下去,彆管是醫、巫、神、鬼,他們都願意相信。
蒙恬又道:“肥皂好用,卻隻有南洋商人手中有,其雖比香皂賤價,但日積月累也是很大一筆消耗,我大秦無法做到推廣。”
稚唯了然:“所以你們一直想要找到商人本人,或者拿到製方?”
被商君法改造過的秦人果然普遍都是實用主義者,好用的東西一出現就會被他們機敏地捕捉到。
但稚唯沒心情讚歎。
她稍微計算一下從肥皂的效果剛被秦醫發現,大秦就開始調查夏子推,一直到秦楚交戰前,這中間所花費的時間,就覺得夏子推被扒馬甲實屬情理之中。
這波不算冤。
可稚唯自我安慰過後,卻發現蒙恬並沒有答話,反而目光灼灼看著她。
稚唯:“?”
蒙恬忽而輕笑。
稚唯:“???”
老實說,蒙恬的段位比王離高多了,她現在看到對方的笑容就冷不丁眼皮直跳。
“還望女醫勿怪。”
在稚唯緊迫的眼神注視下,蒙恬挺直腰身,正坐以拱手致歉。
“恬方才說了謊,實際上在秦楚交戰前夕,我們隻知道'南洋商人實為楚人'這一點。”
稚唯:“………………?”
係統懵逼又炸毛:“他竟然誘供!”
[謝謝你生氣,但我不是犯人。]
稚唯反應過來,撫額。
“明白了,是我的行為暴露了小叔父。”
同樣是前所未有的新事物,同樣跟疫病有關係,同樣出現在楚地,肥皂、酒精、麻醉湯,似乎也不難聯想在一起。
到此為止,稚唯終於明白蒙恬到安豐縣的來意。
竟然是圍繞著肥皂。
這什麼冷笑話?
而且,對方查到夏子推的身份是一回事,查到後卻始終沒有采取行動——今日之前稚唯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還以為蒙恬是有什麼秘密軍事行動才來安豐縣——這就很可怕了。
所謂謀而後動,一擊必中嗎?
這時,蒙恬再次拱手行禮,正色道:“來此之前,恬的目的之一確實為找夏子推,但現在……恬有另一問。”
稚唯知道他要問什麼,麵無表情承認道:“肥皂是我和小叔父一起製作的。”
稚唯倒不介意隻說自己,把蒙恬的注意力都拉到自己身上,但她現在隻有八歲,肥皂賣了幾年來著?
還是說個更使人可信的答案吧。
得到答案,蒙恬當即起身,神情略有激動,但他還能穩住,甚至在敏銳感知到夏稚唯之前的某種抵觸後,果斷在此時開口給出承諾。
“恬之所求想必夏女醫已然知曉,肥皂可便利全軍乃至黔首,恬可以保證,若能如願,必不再追問麻醉湯!”
“……”
雖然你是為了公眾利益。
但想要我給出肥皂製方,交換條件是不要我的麻醉湯。
那我還真是謝謝你。
“中郎將,你人怪好的。”
稚唯敷衍地給予一個假笑。
係統心痛憤懣:“這些朝臣的心都是臟的!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