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天下大勢所趨儘在秦國,劉季便趁著秦楚吏治交接較為混亂時,想辦法謀到了一份亭長的營生。
你說他前麵還幫張耳抗秦?
沒關係。
他劉季一向能屈能伸!
可問題是,他這個泗水亭長目前是“試為吏”,也就說,他還處於試用期,隻有一年試用期滿且考評合格才能轉正。
在大秦當一名小吏很困難,想要考評合格,“不犯錯”隻是基本要求,還必須做出成績才行。
劉季個性灑脫,不拘小節,對他來說,在秦律條條框框的限製中不犯錯誤就已經很難了,還好他臉皮厚,愛交朋友,又廣結善緣,很快能打通上下階層的關係,和秦人稱兄道友,過得滋潤。
隻是成績方麵……
“苦勞”主要針對出勤率,這點好說。
可“功勞”卻不好得,如今世道不太平,像剿匪啊抓盜賊啊都是要麵臨受傷乃至生命危險的。
劉季重義氣,為兄弟朋友能兩肋插刀,但可不想無畏送死。
正在他發愁時,一名黑甲衛士帶著新公差來到泗水郡府衙,被他撞個正著。
嗨呀,雖是出遠門,但既有黑甲兵隨行,想來安全不用擔心,這不就是從天而降白送的功勞!
在不清楚公差具體內容的情況下,劉季隻聽了一字半句,就敏銳地抓住這次機會,果斷砸下重金,又找人托關係,終於從縣令手中薅到了這份差事。
夏老丈哪裡是夏老丈啊。
這是他的功績單啊!
不過劉季並不是對夏翁的相關信息一無所知。
秦軍既然挑選泗水郡內官吏護送夏翁,那夏翁當時的所在地一定離泗水郡很近,或者就在泗水郡。
而泗水郡位於淮水以北,郡內的下相縣還是項燕的老家,正位於秦楚交戰地附近。
再加上夏翁一路上時不時刨木頭。
劉季猜到“夏老丈是從前線戰場上撤下來的秦墨”並不難。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不管夏老丈是什麼人,又為什麼得秦軍看重,隻要他把人哄高興了,安安穩穩送進安豐縣城……
這時,說到口乾舌燥的夏翁終於意猶未儘地停下對稚唯的讚美和想念。
他喝了口水,想了想,神來一筆道:“季,我家女孫肯定喜你。”
“啊?”
被夏翁一句話驚到立馬回神的劉季一下子被口水嗆到。
“什麼我、咳咳咳!”
他沒記錯的話,夏老丈是說過他家女孫才八歲吧?!
在劉季古怪的眼神中,被秦軍特意瞞著,並不知情稚唯已經“病愈”的夏翁惆悵說道:“阿唯什麼都好,就是不愛說話,有時候我和她大母、叔父都要試著猜她在想什麼,或者要乾什麼。”
說著,夏翁上下打量著劉季,滿意點頭,道:“季你不一樣,雖然油嘴滑舌,但通曉人情世故,還會哄人,力氣也夠,阿唯若有你這樣的助手,必定輕鬆不少。”
劉季:“………………”
這話是在誇他嗎?
還有,“助手”是什麼東西?
發現夏老丈的滿意神色真情實意不作假,劉季隻能哭笑不得:“那……既然有緣,看來若有機會,季必得見見夏家猶女。”
雖然不打算真去哄小孩,但這並不影響劉季打蛇上棍跟那位“夏家小女子”論叔侄,拉進和夏翁的關係。
不過這次他失算了。
“哎,可不能稱'猶女',”夏翁連連搖頭擺手,“我兒小性,他這做叔父的,必不讓阿唯成為彆人的猶女。這稱呼不妥、不妥,換一個。”
劉季:“………………”
繞是他這般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本事的人,硬是被真誠直白的夏老丈噎得說不上來話。
劉季苦笑道:“我視夏翁為長輩,索性厚著臉皮,直接稱呼一聲'阿唯'吧。”
得,還是趕緊摸摸身上,有沒有能當給小輩見麵禮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