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範俊賢低著頭抱著紙離開,周正誠歎了口氣:“抱歉啊軟軟,讓你受委屈了。”
蘇方淡淡笑了笑:“其實範師弟說的也沒錯,你們本來可以不用這麼著急,按部就班地慢慢研究就好,是我打亂了你們的計劃,還把你們卷入麻煩裡。”
“你這說的是哪裡話,說到底,澄心堂紙是組織上交給我們的任務,那必定是要儘早完成的,如果還能幫文物回國,那我們更是義不容辭,再說了,上頭也和我通了氣,如果這次能圓滿完成任務,每年的補貼給我們漲到這個數。”
周正誠伸手比了個數字,“而且還能得到一筆不菲的獎金,更彆說之後專利申請、紙張的銷售,政府那邊都會幫襯著,給我們大開綠燈。”
說著,周正誠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蹭了下鼻子。“本來咱們做這個是不該這麼市儈的,但……這對我們確實是不小的激勵啊。”
“這不是市儈,”蘇方搖了搖頭,“這是生存,傳統文化想要生存下去,隻靠一腔熱血是不夠的,有利可圖才是長久之道,周師伯,你駐紮在這小山村裡這麼多年,付出了那麼多心血,這是你該得的,沒什麼不好說的。”
周正誠的眼底隱隱有淚光閃動,他側過身,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其實待在農村裡也不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節奏慢,還挺愜意的,而且這邊環境好,對了,剛剛你過來的時候有看到一個瀑布水潭吧?我當初選這就是為了那一潭子水,可清了,史籍中記載李後主在揚州設紙坊是因為“惟六合之水與蜀同”,我就想著這水一定得好!走走走,我帶你去看看。”
跟著周正誠在紙坊了轉了一圈,天眼見著就黑了下來。
蘇方在食堂吃了晚飯,回屋就想癱倒在床上,隻是低頭看看自己穿了快兩天的衣服,到底撐著一直往下耷拉的眼皮進臥室衝了個澡。
從浴室裡出來,蘇方拿起手機想看下時間,就看到了沈應舟發來的消息:“設備已經開始裝車,預計明後天就到。”
他打了個哈欠,鑽進被窩撥通了沈應舟的視頻電話,幾乎在響鈴的那一刻,沈應舟就接了起來。
“軟軟,”沈應舟看著視頻裡躺在被窩裡半合著眼的蘇方,心疼地皺起了眉,“你看起來很累,到地方以後怎麼不先休息一下?”
蘇方打了個哈欠:“我怕我倒不過來時差。”
“那你現在快去睡,怎麼還給我打電話?是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沒有,”蘇方半閉著眼睛搖了搖頭,“嗯……聽說賭約的事傳網上去了?”
“嗯,”沈應舟的聲音輕柔,“是艾伯特羅斯散播到外網上,被咱們國內的網友傳回來的……你看到了?”
蘇方往被子裡縮了縮:“不是,隻是聽說了,網上那些人要麼是支持要麼是反對,不用看我也能猜出他們說了些什麼。”
“你不用擔心,網上的事我會處理好。”
蘇方閉著眼輕笑了一聲:“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要做什麼,不需要他們的支持和反對,隨心而為就好,這也是師父教我的,而且……還有你在。”
“是,”沈應舟語氣輕柔卻堅定,“我會一直在。”
蘇方閉著眼,抿唇笑了。
“師兄……”他語氣含糊地喚了一聲。
“嗯?”
沈應舟等了半晌,沒等來蘇方的下一句話,看著視頻裡閉著眼的人還以為是睡熟了,便架起手機轉頭準備繼續工作,剛敲了一個字,就聽視頻裡傳來一聲低喃。
“我想你了……”
沈應舟立馬看向手機,卻見視頻裡的人在柔軟的枕頭上蹭了蹭,沉沉進入了夢鄉,也不知道那句話究竟是清醒的思念,還是半睡半醒間的夢囈。
不管是哪一種,沈應舟都因為這四個字心下一片柔軟,他輕撫過屏幕上蘇方的臉,輕聲低喃著:“好夢。”
他沒有掛斷視頻,隻是把手機架在一旁,陪伴著熟睡的蘇方繼續中斷的工作。
次日,當蘇方從睡夢中醒來時,手機已經完全沒電了。
剛把手機充上電,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喂!”或許是意識到這樣的稱呼不太對,範俊賢頓了頓,又不情不願的喊了一聲,“蘇師兄,師父讓我來問你跟不跟我們上山采樹皮。”
蘇方連忙高聲回道:“稍等,我這就來!”
匆匆洗漱了下,蘇方就跑下了樓:“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你昨天坐了那麼久的飛機和車,今天不如還是在屋裡好好休息吧?”周正誠有些擔心地勸道。
蘇方精力滿滿地回道:“沒事,我昨天睡得很好,已經恢複精神了。”
“那行,”周正誠沒有多勸,往蘇方手裡塞了倆包子,“但早飯還是要吃的,走吧。”
剛要出發,卻有人匆匆跑來:“老周,鄧飛回來了,還帶了個合作商回來,你快去看看吧。”
“哦,這就來。”周正誠回了一句,轉頭看向蘇方和範俊賢,思索了一下,安排說,“軟軟,我大徒弟帶著合作商回來,我得去招待著,你就跟著阿賢一起上山吧,這事他熟悉的很,有什麼問題你就問他,阿賢,我就把你蘇師兄交給你了,給我好好照顧著啊。”
蘇方點了點頭:“好,師伯你去吧。”
範俊賢撇了撇嘴,有些不情願但到底還是答應了下來:“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