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範俊賢頓了一下,哽著脖子說,“是,把你丟下是我不對,可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真的是忘了,出了樹林才想起來,可我這不是馬上就扔下東西進來找你了?那你呢?”
蘇方指了指自己,滿臉的難以置信:“我?”這還能有他的錯?
“你為什麼沒有在小溪邊等著?在陌生的地方走丟了不應該在原地等著人來找嗎?幼兒園小朋友都知道的道理你怎麼就不知道了?這裡可是森林!”範俊賢越說越氣憤,“彆說迷路了你找不到方向,就是遇上些毒蛇猛獸的你怎麼辦?出了事誰來負責?”
蘇方氣笑了,他站起身,雙手交叉環抱於胸前,垂下眸子居高臨下地看著範俊賢:“真不好意思,我從來沒有想過在原地等,因為我,不相信你會回來找我。”
範俊賢仰頭看著蘇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到最後還是低下了頭,才輕聲說出一句:“對不起……”
蘇方無奈地歎了口氣,朝他伸出了手:“走吧,我扶你,就算這蛇毒不算厲害,可要再不走,我怕你死在這。”
範俊賢伸出手,剛要搭上蘇方的手,手下卻是一空……
“哦對了,我的草。”蘇方一個轉身,撿起了地上的草。
範俊賢的手停在了空中,嘴角無言的抽搐。
好吧,他算是明白了,在蘇方眼裡他還不如一捆草……
不過蘇方撿了草以後還是回過身攙扶起了範俊賢,然後拉著他的手往肩上一搭,扶著他的肩問:“往哪走?”
範俊賢抬手指了個方向。
兩人順著範俊賢指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去,一路上十分的安靜。
走了好一會兒,到底是範俊賢打破了沉默:“其實,我隻是看不慣……”
“哦,”蘇方反應平淡,“那就彆看慣”
“?!”範俊賢震驚地扭頭看向蘇方,“你這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呢?”
“按常理出牌?是問你看不慣什麼還是給你拚命解釋希望得到你的理解?”蘇方冷哼一聲,“我不跟你計較你還真當我脾氣好了?”
“對!”範俊賢一把甩開蘇方的手,停下了腳步,“你可是京城來的小少爺,怎麼可能有好脾氣的,所以我才看不慣,你一個要什麼有什麼的小少爺,為什麼非要來爭這個名頭?澄心堂紙複原人的稱號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可對師父來說那可是一切!”
蘇方轉過身,淡淡地看向範俊賢。
範俊賢握緊了拳:“師父為造出適合文物修複用的古紙,已經花費了他的大半輩子,複原澄心堂紙更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望,我知道他不是想要虛名,可我也不容許彆人奪走屬於他的榮譽!”
蘇方冷冷地盯著他:“誰告訴你我來是爭冠名來了?”
範俊賢愣了愣:“你……不是嗎?”
“我來這,是作為負責《煙嵐重溪圖》修複任務的文物修複師前來輔助澄心堂紙的複原,從文物修複師的旁觀者角度給出一點建議,努力促進加快澄心堂紙的複原進程,至於完結項目書上,我從未想過要留下名字,”蘇方一字一句地說,“我是一個文物修複師,不是造紙技藝傳承人,這個榮耀對我來說毫無用處,我何必來爭?”
“你……我還以為……”
蘇方瞥了又驚又喜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範俊賢一眼,毫不客氣地罵了一句:“小人之心。”
嘴上罵著,卻還是伸手架起瘸了腿的範俊賢繼續往前走去。
範俊賢也沒再掙紮,乖乖地跟著走,一邊走一邊拿眼瞟蘇方。
就這麼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囁喏著開了口
:“對不起啊蘇……蘇師兄,我就是……你知道的⒖_[(,我師父為了澄心堂紙真的付出了很多!他一輩子都撲在上麵了,從沒想過離開,去年我媽生病,家裡實在周轉不開,我就打算去外邊多打幾l份工賺點錢,因為怕師父知道又給我貼錢,我都沒敢告訴他,隻和他說是回去相親賺大錢,可沒想到回了家我媽說師父已經給家裡打過錢了……”
範俊賢聲音哽咽著,抬手抹了把眼角。
蘇方最受不得這個,頓時心就軟了下來:“行了行了,你媽現在應該沒事了吧?沒事了就行了,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好哭的,與其在這哭不如多幫著乾點活,這次要是完成任務,組織上一定有獎勵。”
“我知道的,”範俊賢點了點頭,“我一定會好好乾,我回來的時候就下定決心了,一輩子跟著師父,把古法造紙術傳下去,謝謝蘇師……”
“師兄!”蘇方突然高喊了一聲,語氣充滿了驚喜。
範俊賢一跳:“師、師兄?”
順著蘇方的目光往前看去,就見前方一隊人正朝著他們走來,為首的一個穿著白襯衫西裝褲,挽著袖子,手上拿著與其自身矜貴氣質極不和諧的開路斧子。
範俊賢正好奇來人是誰,就感覺自己搭在蘇方身上的手一空,身邊的人已然朝著前方飛奔了過去。
“誒?誒!”
範俊賢猝不及防,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好在剛奔出幾l步的蘇方聽到動靜良心發現,一個回身扶穩了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蘇方連連道歉。
範俊賢鬆了口氣,剛想說沒關係,卻感覺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被扶著的手臂上,直讓他汗毛豎起一個激靈縮回了手,高聲喊道:
“沒關係我很好不用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