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蘇方就像從前一樣準備跟著蘇振清和林疏玥一起去上班,離開家前他對著沈應舟反複叮囑:“好好在家歇著,公司離了你兩天也不會不轉,彆太操心了,先把身體養好。”
沈應舟點了點頭:“好。”
這樣乖巧的模樣讓蘇方忍不住伸手我摸了摸他的頭,滿足地彎了彎眼:“乖,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沈應舟眼睛微微一眯:“好啊,”他俯身湊近,放低了聲音,“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
蘇方一個激靈,歘的一下收回了手,隻覺得自從公開後眼前這人似乎就越來越大膽了。他羞惱地瞪了一眼沈應舟,轉身出了門。
熟門熟路進了書畫組的小院,就看到其他人都已經到了,一見蘇方回歸,所有人都迎了過來。
“英雄回歸!熱烈歡迎!”
“小蘇啊,真是辛苦你了。”
“師兄,你沒受傷吧?新聞上說樂洲地震,我們都嚇壞了。”
“聽說你最後還衝回屋去救資料,真是太勇了,我覺得我做不到。”
……
蘇方被團團圍著,到最後差點分不清到底是誰在說話。
好在最後蘇振清解救了他:“行了行了,人回來就好了,現在咱們最重要的就是齊心協力把《煙嵐重溪圖》給修複好,隻剩十天,大家加油!”
“加油!”
“這樣,李姐帶著他們把工作室整理一下,開始繼續揭昨天沒揭完的畫,我帶小蘇去把紙再染一遍。”
李姐當即帶著大家回了屋,把蓋著畫以保持濕度的毛巾揭開,一群人拿著各自趁手的工具,或鑷子或手術刀趴在桌子上繼續開始了枯燥又極需要耐心的揭畫。
蘇方則跟著蘇振清去了隔壁的屋,那裡晾著五張紙,正是周正誠交到蘇振清手上的澄心堂紙。
“你電腦裡的那些數據我給老周簡單整理了一下,給他專門打印了一份實驗成功組的各項材料占比以及詳細步驟,他把這第一批的樣紙全給我們留了下來,自己帶著實驗數據回去了,說是要按照這個步驟完整流暢地再操作一次,如果能造出來,就說明澄心堂紙的複原已經完全掌握了方法,可以宣告項目成功。”
蘇方有些擔心:“現在就回去嗎?會不會有危險。”
“放心,”蘇振清寬慰道,“地震已經停了,降雨也在減弱,老周到了以後就給我報了平安,安全方麵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隻是因為地震,紙坊那邊的房子倒了幾座,還得重新建,之後可是有他忙的了。”
“那就好。”
蘇方走上前,掃過掛在橫梁上晾曬的一張張新澄心堂紙,抬手拎起一張,“這張好像染的顏色深了。”
“畢竟是新紙,沒什麼手感掌握不好分寸,這張留著吧,以後也許能用上,”蘇振清抬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張紙,“這個顏色差不多了,待會再染一遍估計能行。”
“行嘞。”蘇方搬來了人字梯,把選中的紙拿了下來。
兩人將紙鋪在了窗邊的桌案上,用排筆將調製好的顏料水均勻的塗抹在了紙張上,等到紙張把顏料吃透,又重新把它掛上了橫梁進行晾曬。
“行,現在天還熱著,估計下午也就能乾了,咱們先去把畫芯給揭出來。”
有了蘇振清和蘇方的加入,揭畫的人手一下變得充裕了起來,蘇振清乾脆把人分成兩組,輪流休息,也提高效率。
下午,揭畫終於完成,染好色的紙也剛好晾乾了,蘇方去檢查了一下,發現顏色正好,於是取了下來給畫芯換上了新的命紙。並開始著手補映洞。
《煙嵐重溪圖》由於保管不善,大大小小的破漏處不少,好在蘇方在造紙時特意要周正誠選擇了尺寸最大的竹簾,一張紙除了用作命紙的部分還有剩餘,正好用來補映洞。
所有人齊齊趴在桌案上,將備好的紙按照破洞處的大小裁下貼在了新命紙的後方,然後用手術刀輕輕剮蹭紙張的邊緣,最終達到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出來這一塊多貼了一張紙的效果。
而這一步,是為了讓整張紙的薄厚程度保持一致,以免畫心破漏處因為太薄而受損。
換好命紙補好映洞的《煙嵐重溪圖》被貼在了板牆上進行晾乾,而大家也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沒辦法,就算時間再緊迫再著急,這畫不乾也不能進行下一步操作,而這畫還真不能像造紙一樣用烘乾板,雖然也能保證紙張均勻受熱同步乾燥避免發皺,但烘乾板的熱度對於畫上的墨跡和顏料來說都太高了,會使畫造成不可預估的損傷。
有時候,先人的方法還是要乖乖遵從的。
十月的天氣還沒有轉涼,一晚上的功夫足夠這幅畫晾乾的了。
次日一早,當書畫組的大門被打開時,蘇方一眼就見到板牆上的《煙嵐重溪圖》。
經過清洗揭畫換命紙和晾乾,雖然還有許多的破損處沒有經過全色修複,但《煙嵐重溪圖》隱隱可以看出了舊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