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亮有什麼好看的。(2 / 2)

林妄檢查了一遍,東西比他那間房子裡的還全,餘琦又叮囑了幾件事才離開,看樣子挺不放心的。

林妄不知道的是,這是池淵第一次往家裡帶人,還要安排在他臥室隔壁,和他同吃同住一年的時間。餘琦聽完頭都大了,勸他:“就你那個蝴蝶扇下翅膀都能醒的睡眠質量,讓人住你隔壁?這些年房子裡一直就你一個人住著,冷不丁進個人能受得了嗎?”

餘琦的話池淵聽著不過耳朵,他一個人也經常睡不好,情緒上來了隻能說人躺在床上眼睛閉著,比睜著眼睛熬夜好點兒。池淵從來不說,就都以為他是少爺脾氣身邊不能有動靜。

頭疼的時候池淵話少,但讓人肝疼的語氣一點沒收著,閉著眼睛輕嗤餘琦:“你有本事把他放我床上也可以。”

一句話,林妄簽的那張合同的內容就定了。

彆墅的年頭有些久了,隔音和現在的新房比算差的,走廊裡的腳步聲稍微大一點在臥室裡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池淵沒在床上,站在落地窗邊兒腦袋抵著玻璃看月亮。

月亮有什麼好看的,搞音樂的耳朵都靈,兩間臥室的落地窗玻璃鋼架結構連著,一點動靜都順著月亮這個由頭飄進池淵耳朵裡了。

時針過了10,池淵閉了閉眼睛,生物鐘比時鐘還準,月亮起了圈兒毛邊,開始感覺到視線模糊了一層。耳邊細微的聲響是林妄在說話,嗓子還是啞的,語氣是和池淵麵對麵時沒有的沉穩客氣。

把林妄帶過來算是一時興起,和林妄睡了也是。

那天已經快十點了,池淵應該立刻躺到床上閉眼。看見林妄乾了見不得人的事還一臉正經地要往外走的時候,他突然不想睡覺了。

一張稱得上青澀的臉,眼神裡有點兒慌亂,但看著池淵的時候很穩。心裡有底的人才這樣。

池淵喜歡,所以把人留了下來。但他喜歡的不是林妄的穩,是林妄一點點折在他手裡,彎了挺直的脊,模糊了精明的眼,口水順著嘴角淌下來,神誌不清地用頭撞枕頭,邊要邊叫停,邊哭邊罵人。

那晚池淵前所未有的清醒,清醒著受罪,清醒著放縱。

熬到深夜的惡心和控著林妄的愉悅在身體裡拉扯,最後終結於一口咬住林妄的脖子,做林妄最不喜歡的動作,聽林妄眼淚流下來,嘶啞地喊“他媽的,彆這麼弄”。

林妄暈過去的時候,池淵從身後抱著他,鼻子嘴唇抵著林妄的耳朵,感受著林妄的體溫,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

“我的。”他說。

-

林妄睡覺不挑剔不認床,混的最難的時候幾張報紙鋪著長椅也能糊弄一宿。

有些經曆人轉眼就忘了,有些不行,它直直刻在你骨髓裡頭,你抬抬頭彎彎腰都受著它的影響。

上輩子林妄也當過少爺,住過彆墅,老媽老爸按萬當單位給零花,幸福得跟小皇帝似的。後來公司出了事,爸媽張羅錢的路上遇到山洪,二老一起走了。

林妄那年才十七,什麼都沒了。

太陽光刺著眼睛,林妄抹了把臉,掌心有點濕。夢到什麼記不清楚了,應該是挺遠的事兒。林妄沒放心上,揉了揉眼睛先看手機——六點十五,多年的生物鐘還是沒變。

這個時間按餘琦說的,池淵醒了,但林妄在自己屋浴室洗漱的時候還是加了小心,儘量小點聲。

保姆阿姨早上七點做好飯,林妄隨便套了身衣服,掐著時間出了臥室。另一道開門聲同時響起來,林妄朝走廊最裡麵看過去,平平靜靜的臉眉梢沒來由地一挑。

池淵站在林妄視線最末端,半張臉在陰影裡,頭發是潮濕的,在白色T恤上洇了些不明顯的水漬。他也看著林妄,目光匿在暗處,像一頭年輕的,並不饜足的肉食動物。

那天之後,林妄淺薄地暫時將池淵歸類到“複雜的人”裡。不誇張地說,林妄混跡社交場這麼多年,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眼就能把對方看透了,聊幾分鐘就能摸透了對方的斤兩。

但這些本事放到池淵身上時,通通不管用了,反而讓林妄有種光著屁|股站在池淵麵前被審視的錯覺。

短短兩次照麵,池淵給林妄的印象是尖銳又矛盾。這樣赤|裸的攻擊性放在一個人身上時,往往會顯得凶狠暴力惹人厭惡。但池淵克製,那雙稱得上漂亮的眼睛裡眼神很安靜。

他就站在那兒,看著你,一邊告訴你“我會吃人”,一邊給你的脖子係上餐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