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50章 說我愛你,說我倆長在一塊兒……(2 / 2)

就好像,就好像這人就是他做的夢,睜開眼就看不見了。

錄音刪掉就刪掉了,沒有備份,也不能恢複。

池淵睡不著,醒不透,就一遍遍反複打開那個頁麵,好像下一次就能看見林妄哄他睡覺時唱的歌還在裡麵。

犯病的時候會神經質地重複做很多事,池淵以前會把自己關起來,一遍遍檢查周圍的環境是不是安全,把所有能當利器的東西收到自己能看見的地方,睜著眼睛可以幾天不睡覺。

但這次池淵重複的事情是“找林妄”。

從周圍每個能想到地方找林妄存在的痕跡,除了他之外,一定有人還記得林妄。

池淵不能主動問,就很仔細地聽,聽周圍人聊林妄,說那個成熟溫柔的男人變化很大,會不會哪天又變回去。

這些話就像刀子,聽在耳朵裡,割在肉上。

但是池淵還是要聽,感受著不隻有他一個人記得林妄存在。林妄就在這,他看不見也在,他在夢裡醒不過來的時候也在。

這麼多人幫他記得,不可能是夢。

池淵騙曲樺刪掉了林妄所有的聯係方式,他還是留下了微信,每天執拗地等著那些消息過來,然後一字一字想好回複,打出來,再刪掉。

曲樺說隻要習慣了沒有林妄,他就能安靜下來,安靜下來才能不傷害林妄。

池淵記住這段話,認認真真地每天重複,和以前沒林妄的時候一樣,吃藥,工作,睡覺。

但是不夠,不夠,不夠,不夠,不夠……

曲樺第一次定的時間是半個月。

半個月不長。

才半個月。

但是還差兩天的時候池淵站在了林妄家樓下。

第一次就失敗了。

抱住林妄的時候,池淵把眼睛閉上了。

不去想了,人就在這兒,就在他懷裡,是夢也不要醒了。

林妄什麼都不用知道,不知道就哪也不會去,池淵死死纏住林妄,兩個人綁在一起,就算沉也要一起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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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直播匆匆忙忙地開始,平平靜靜地結束,過程裡的起伏隻有當事人知道。

下了播,工作人員過來送飯順便拿走直播手機,林妄說了聲謝謝,坐在沙發上一個一個撕開餐盒。

塑料殼被扭曲掰壞,發出刺耳的“吱嘎”聲,顯得房間更安靜了。

林妄掰開第一雙筷子,放到池淵麵前:“先吃飯,吃完飯你再衝個熱水澡,彆感冒了。”

池淵靠在沙發上,偏頭看了林妄一會兒,沒接。

“乾嘛呢,”林妄把碗往他那邊推了推,嗓音帶著笑,“先吃,彆的吃完再說。”

“還能有彆的麼?”池淵很乾脆地問。

倆人剛握了半天手,這會兒說這句怎麼都帶著股故意惹人生氣,再讓人哄他的矯情勁兒。

“扯淡,怎麼就沒彆的了,”林妄坐直了點,把筷子往前遞,嘖了聲,“是不是欠打了,什麼話都往外說。”

池淵還是沒接,林妄拿筷子的手抬了會兒,也放下了,再抬手掌心放在了池淵膝蓋上,按了按:“行吧,不吃飯,那就先聊聊。”

池淵點了點頭,主動握住了林妄的手:“想說什麼就說,彆看不見我。”

“我什麼時候——”林妄抿了下嘴唇,把後麵的話咽回去了,笑了聲,說:“對不起啊,直播的時候我有點忽視……下次注意。”

池淵沒接受林妄這句道歉,隻是說:“是我對不起。”

“聊天兒呢,就隨便聊聊,”林妄捏了捏池淵的膝蓋,“彆這麼嚴肅。”

說完這句,兩個人有短暫的沉默。

林妄心裡一直在想問什麼合適,什麼不合適。

八麵玲瓏的人這次是真的躊躇,腦袋轉的再快也想不出個答案。

現在問池淵你是不是還沒好,會不會刺激著他?不問的話,他們倆之間的問題怎麼解決?不解決,池淵會不會因為感情方麵的壓力病情繼續變嚴重?

這些林妄找不著答案,又不敢隨便決定,猶豫太長時間又顯得冷漠。

“小池……”林妄猶豫片刻說,“我問你的話,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什麼都不說,彆因為是我問的就非要給我個答案,我不追著問。”

池淵“嗯”了聲,他比誰都清楚林妄想問什麼。

林妄問:“是不是又難受了?昨天到現在,一直都難受。”

池淵看著林妄的眼睛,又“嗯”了聲。

林妄心裡發緊,過了兩秒,問:“其實一直……都沒好?”

池淵說不是,本來就不容易好,反複很正常。

林妄的心情沒因為池淵的話就輕鬆,因為最關鍵的他還沒問,折磨倆人到現在這個地步的問題在林妄嘴裡滾了一圈,他先說:“這個問題可以不說。”

“你剛才衝涼水澡,是不是因為我非要和你一起睡,你有壓力了?”

“不是,”池淵很平靜,說的時候沒看林妄的眼睛,重複,“不是。”

池淵否認完林妄心裡就“咯噔”一下,他倆都很難在對方麵前撒謊,是或者不是,他心裡有數了。

池淵又說了一遍:“不是因為你。”

“我知道,”林妄安撫地摸著他的手,“我知道了,不是因為我。”

池淵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和林妄說:“曲樺說這是停藥正常的戒斷反應,過一段時間就好了,我知道怎麼克服。”

林妄問:“之後還需要找曲醫生嗎?”

池淵說:“不用。”

話題進行到這,林妄的問題其實就都有答案了。

心情其實是複雜的,一件事對他對池淵來說都不算什麼,但要是不往彆處聯想也就不是林妄了。

這次是因為他,上次呢,上上次呢,池淵每次難受是不是都跟他掛鉤?要真是他,那他信誓旦旦說的“以後我們一起麵對”,還怎麼站住腳。

而且林妄想不通,他到底哪做的沒分寸,才讓池淵一步一步被他帶下水。

這次是不想一起睡,契機是池淵早上做噩夢掐了林妄脖子,那為什麼突然做噩夢?還是因為他?他做什麼了?

找不著答案,林妄就隻能閉著眼睛猜。

其實問池淵是最快的辦法,但是池淵不想說,態度咬的很死,根本不承認,林妄肯定不能逼他說。

池淵的病需要穩定的情緒,林妄自認能給,就算瞎猜也不能亂了陣腳。

談戀愛麼,哪有一帆風順的,林妄揪心,擔心,但到現在也平靜了。

他的優點就是性格穩,池淵亂了他穩,沒什麼好怕的。

這個病不好治,誰都知道,林妄到如今更是知道。

知道就好辦了。

不好治就接受它,帶在身上的病和人不完美的一麵沒什麼區彆,誰還沒點缺點了,林妄自己也有,池淵不也耐心地一點一點給他改呢麼。

現在至少知道池淵難受會和他有關,以後都注意,說什麼乾什麼之前都注意。

林妄太會注意了,從十幾歲家裡出變故開始他就一直注意,生意場上處處是坑,九成九的人都見不得你好,都想踩你一腳,看你滾下去。

林妄練出來了,一個眼神一個語氣他就能猜出來對方的想法,猜出來不夠,他還能反過來下套,誰也彆他媽想害他。

但林妄不樂意猜這群人,都是些什麼東西,要是有的選他這輩子不可能和這幫人交朋友。

池淵不一樣,林妄樂意。

像他在直播時說的,兩個人慢慢都長在一起了,他倆是一個人,池淵疼他也疼,池淵好他就好。

林妄心裡想,不仔仔細細地談場戀愛,都對不起他這顆七竅玲瓏心。

這想法表達出來,就是伸手抱住池淵,一下一下摸著他後背,體溫順著掌心一點點傳遞到池淵身上,感受到池淵也慢慢抱住了他。

林妄用側臉輕輕蹭著池淵的耳朵,像給小動物順毛,說話的聲音含著溫柔的笑,很安穩。

“小池,下回難受了就和我說,彆瞞著我。我不問你為什麼,我就是想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感覺,我知道了就能有分寸,你也能舒服點。你舒服我就舒服,咱倆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