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57章 我要是睡了也太沒眼力見了。……(2 / 2)

一陣邪風從窗戶吹進來,林妄的發梢微微擋住臉頰,瞳孔黑的徹底。

二對一,三人從屋內打到屋外,殷柒受了重傷,被一劍刺穿腹部後吐出一大口血,體力不支單膝跪倒在地。

祁鉞陽的劍架到脖子上時,林妄抬頭,看見祁鉞陽腰間掛著的血玉,那是女主母親給她的,女主視若性命。

死到臨頭,林妄眼底卻亮了一抹欣喜的光,蒼白的臉上笑出了幾分殘忍的天真:“你殺了她?”

祁鉞陽皺眉:“胡言亂語。”

林妄臉上閃過茫然,諷刺地說:“那為什麼……在你手上?”

祁鉞陽理所應當道:“她心悅我,贈與我。”

“心悅?何為心悅?”林妄抬手想抓住那塊玉,被祁鉞陽一劍割斷了手筋,徒勞地垂下來,他明明看的是祁鉞陽,眼底卻全然無物,不知道疼似的啞聲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咳……”

祁鉞陽問:“你知道是誰殺了老盟主?”

林妄垂下頭,嘴裡喃喃:“心悅我……心悅……”

祁鉞陽還欲再問,林妄忽然暴起,斷腕甩出的淋漓鮮血彙成一道利刃衝向祁鉞陽。

祁鉞陽一劍刺穿林妄心口,同時腰間的玉佩也被割斷掉到林妄掌心。

林妄攥緊玉佩,忍著劇痛牽動指尖,花魁的傀儡瞬間移到身前,擋住了祁鉞陽下麵的幾劍,後退時和傀儡雙雙墜下懸崖。

一陣寒風過去,隻有祁鉞陽腰間的半塊玉佩在晃動。

這段拍過,方導臉上終於有了點緩和。幾個人在鏡頭前看回放,找需要補拍的地方。

方導看著鏡頭說:“林妄搶玉佩的瞬間情緒調整一下,彆太深情了,你還沒那麼喜歡女主,你更多是對未知事物的興奮和急迫。這段讓你演的跟下一秒就要搶親了似的。”

林妄是新手,做不到老戲骨那樣情緒控製自如,他更擅長演愛情以外的部分,親情友情都好。

林妄有閱曆,理解力和共情能力也都不差,這些情緒的把握很準。

但一到需要愛情的地方,林妄腦子裡就隻有一個池淵能參考了,倆人正在“熱戀”,一不小心就容易“參考過頭”。

林妄挨罵,祁鉞陽很小地笑了聲,讓方導聽見,說他:“你也彆笑,這段你也不行。林妄起來搶你玉佩你躲什麼?他強弩之末你不殺他他都能流血流死了,有什麼可怕的?你自己看看,快把‘我害怕’寫臉上了。”

祁鉞陽下意識說:“我沒躲。”

方導看他:“那你閉眼睛乾什麼,怕林妄給你一拳嗎。”

林妄笑了聲:“不能。”

祁鉞陽鬨了個大紅臉,擰著眉說:“我沒怕他,”

方導要和編劇研究一個小片段,給倆人留下:“這段你倆自己先對幾遍,等會兒儘量一遍過,都七點多了。”

方導一走,何阮棋和助理去旁邊暖風機那坐著了,祁鉞陽的助理不知道乾嘛去了,孟小晚去給林妄接熱水。

周圍就剩下林妄和祁鉞陽兩個人。

祁鉞陽抿了抿嘴唇,挺矛盾地看了林妄一眼,張了張嘴想說話。

林妄沒注意祁鉞陽,找了把塑料椅子坐下了,翻開劇本琢磨感情處理。

劇本封皮上夾著支圓珠筆,林妄拿下來在方導剛說的地方標了個記號,想了一會兒,在旁邊添了幾個字。

殷柒這時候對女主的情緒不能太滿,也不能太收著,要放開了演,還不能過了……

林妄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對著自己,練習表情和台詞。

“方導讓我們一起練,你自己坐那想乾什麼?”祁鉞陽站在林妄旁邊,低頭看他劇本,“人不怎麼樣,字寫的倒是好。”

祁鉞陽要是說之前的“林妄”,那林妄無話可說,替原主收下了這句評價,問祁鉞陽:“想一起練?”

“不太想,”祁鉞陽兩隻手插在棉服口袋裡,低頭看林妄,撇著嘴,“你是不是挺得意的?”

林妄撲哧樂了,合上劇本,看著他:“從何說起啊。”

祁鉞陽嗤了聲,說:“你這樣的,隨便就能進方導的組,拿了男四的角色,背後使了不少勁吧。”

林妄之前一直好脾氣地不跟小孩計較,也確實沒什麼可計較的,幾句話的事也不算個正經矛盾。

有小脾氣使小性子,都可以說是年輕,心高氣傲,遇上林妄這樣不愛搭理的也沒什麼損失。但一而再再而三就不懂事兒了。

林妄這回語氣就很平淡了,笑了聲,眼睛平靜地看著祁鉞陽:“我什麼樣的?”

林妄的臉其實不算親和力強的,他臉上棱角重,五官輪廓深,帥的很有距離感。

隻是這麼多年培養的氣質夠溫和,讓人一看林妄的眼睛就陷進眼神裡去了,覺得他情緒溫柔,覺得他人好。

收了這股溫和,林妄再看人眼神就變得很沉了。

你能感覺到他不算愉快,但他還是笑的,眼睛裡裝的情緒打在身上能直接把人打透了,看得人緊張又難受,恨不得上下看幾遍自個兒是不是哪錯了。

現在祁鉞陽就是這種感覺,林妄問“我什麼樣的?”,他想說林妄那些黑料,想說他之前的演技,想說他走後門抱大腿不公平競爭。

想說的太多,張開嘴卻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林妄戲裡的角色和他本人差距很大,戲裡的殷柒也總是笑,但溫柔無害裡總帶著一絲殘忍的孩子氣。

林妄本人和孩子氣不沾邊,他讓人看不透。

祁鉞陽捏了捏手指,和林妄說:“你這麼看我也沒用,你就是這樣的人,改不了。”

林妄“嗯”了聲,很有耐心地問:“我是什麼樣的人?”

“你自己乾過什麼事心裡不清楚?”祁鉞陽自認是清清白白的演藝世家出身,一身正氣,瞧不上林妄這樣的“老鼠屎”,攪亂演藝圈風氣。

祁鉞陽支支吾吾說不出個一二,林妄幫他說:“你覺得和我這樣的人演一部戲特彆丟人?”

祁鉞陽默認了。

林妄下巴點了點旁邊的椅子:“坐下說,現在看不出你丟人,隻能看出你沒家教。”

祁鉞陽一頓,還是拿了把塑料凳子,在林妄對麵坐下了。

“今年二十了?”林妄問。

祁鉞陽點了點頭,點完又覺得不對勁:“跟你有什麼關係?”

林妄把圓珠筆重新彆在劇本上:“不小了,說話還這麼得罪人,是不是沒人教過你。”

不等祁鉞陽說,林妄手指敲在封皮上,“啪”的一聲:“你是怎麼進組的,我就是怎麼進的。你有意見可以找選角導演,再不濟也可以直接找方導。你覺得我是靠不正當關係進組的,沒證據的情況下還可以去找選角導演要試戲錄像,以你的身份問,他不可能不給你看。”

“或者更簡單點,今天是我們第一次正式對戲,我演砸了麼?進組以來我的演技有讓你覺得配不上這個組麼?”

祁鉞陽被林妄問住,愣了愣,囁嚅一聲也聽不清。

林妄看著祁鉞陽說:“這些你都沒乾,聽誰說了幾句就信了,因為我之前確實有很多黑料,八成不是冤枉的,剩下兩成,誰管呢。我說的對吧?”

祁鉞陽被說的麵紅耳赤,從他小時候做童星到現在,所有人都捧著他哄著他,爸媽地位高,哪個敢惹他不痛快。

捧多了小孩就飄了,真話不進耳朵,彆人攛掇幾句就覺得自己乾什麼都對。

這是第一回有人當著祁鉞陽的麵說他,還說的這麼平淡,不帶一點負麵情緒,根本不把他當回事。

越這樣越讓祁鉞陽覺得林妄說的是事實,讓他繞過惱羞成怒這一步,下意識地接受了林妄的話。

林妄手機響了一聲,他沒看,和祁鉞陽說:“年輕挺好,多長點心眼就更好了。”

說完孟小晚也回來了,拿著大水杯在不遠處喊人。

林妄掏出手機站起來,沒管祁鉞陽臉上的精彩,應了聲,往她那邊走。

孟小晚看見祁鉞陽坐林妄身邊就覺得好氣,嘀嘀咕咕地說:“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林妄隨口說:“彆這麼緊張。”

“我怎麼能不緊張,林哥你都被欺負了,池哥要是知道了不得把他皮扒下來,”孟小晚小聲逼逼,“咱們第一回進組圍讀劇本這小子就沒個好臉色,誰惹他了?天天跟個鬥雞似的到處啄人。”

手機裡是池淵發的消息,問林妄什麼時候回來,說他餓了,但是想等林妄回來一起吃……

林妄嘴角控製不住地揚起來,手肘撐在圍欄上,低頭單手敲手機。

孟小晚叨咕完痛快了點,心裡想她還是太不穩重,看她林哥,麵色如常,根本不受影響。

剩下的鏡頭都補拍完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林妄確認了自己的鏡頭沒問題,穿上外套麻溜走了。

副導演還以為林妄因為今天這事兒不太愉快,想著要不要把人攔下來解釋解釋,方導沒讓。

愉不愉快另說,酒店裡有人等著是真的。

林妄推開酒店房間門,一眼掃見鞋架上多了一雙鞋,門口的衣架上掛著外套。

這一刻的心情太美好了,感覺他現在不在酒店,在家一樣。

“回來了?”浴室門嘩啦一聲拉開,池淵擦著頭發出來,身上整齊地穿著睡衣。

“嗯,今天提前了點,”林妄把外套掛在池淵衣服旁邊,彎腰換鞋,嘴角往上翹,“吃飯了嗎?”

“吃了,”池淵走過來,毛巾搭在頭頂,從身後彎腰抱住林妄,頭發上的小水珠滴在林妄脖子上,“你不是讓我先吃麼?”

林妄讓池淵壓得差點沒直起腰,反手揉了揉池淵的頭發,心裡軟的很:“你要是等我和你一起吃能把自個兒餓懵了,看看幾點了。”

池淵順著林妄的動作站直,臉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蹭了滿臉卸妝水味兒,嗆得皺鼻子。

“不好聞吧?”林妄笑了好幾聲,他自己到現在也沒習慣這股化學品味,怪裡怪氣的香,“今天的戲畫了傷妝,難卸,用的多。”

池淵拿指腹在他脖子上蹭了兩下,林妄抓住他手腕捏了捏,眼神都是軟的:“跟個貓似的,彆蹭了,蹭不掉。等會我洗個澡就好了。”

池淵眯了眯眼睛,扯開林妄毛衣衣領,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先吃飯。”

“嘶——”林妄疼得一哆嗦,弓著腰邊躲邊笑,“就該讓人給我肩膀也抹點卸妝水,我這幾根骨頭早晚讓你咬折了。”

池淵“哦”了聲,剛洗完澡,白淨的手關節蒸的有點紅,看著就修長漂亮。

下一秒這隻漂亮的手在林妄下邊如狼似虎地揉了一下,林妄“靠”了聲,渾身一激靈。

池淵懶洋洋地點了點林妄肚子,說:“這兒也抹點吧,不然防不住。”

林妄憋不住笑罵:“滾蛋!”

孟小晚和許文陽一起來送了趟飯,飯盒放桌子上人就麻溜走了,給老板留獨處空間。

林妄餓得不行,坐下風卷殘雲地沒一會就吃的差不多了,池淵怕他噎著,一直在讓他“慢點吃”。

林妄心裡著急呢,聽不進去。

放下筷子,林妄擦了擦嘴說:“我先去洗個澡,躺床上等我吧,困了就睡。”

池淵很自然地收拾桌子,聞言挑起眉,說:“我要是睡了也太沒眼力見了,吃這麼急不就為了騰出時間跟我說說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