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花工滿臉通紅:“我不怕你!我就是要告訴你,我要對你們這種黑惡勢力宣戰!”
“啊?黑惡勢力?”肌肉男指指自己,“你說我是黑惡勢力?”
“就是你們,我都知道了!”王花工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你們就是那個什麼什麼,暴力摩托團!”
此話一出,現場出現了片刻令人窒息的寂靜。
然後,十幾個男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幾乎傳播到了方圓幾百米。
楚孑見氣氛還好,趕緊現出身形,輕輕擋在了王花工麵前。
“各位大哥,我們隻是路過而已,”楚孑冷靜道,“我們這就離開,不耽誤你們……處理內務。”
說著,他就想拉王花工離開。
但王花工的力氣卻大得很,十分執拗地站在原地,寸步不離。
“你看那個年輕人都嚇成什麼樣了,”王花工道,“你們也是堂堂的大男人,也都有父有母,有手有腳,乾什麼不好,怎麼……乾這個!”
“慢著,你等一下,”成幫主方才咂摸過味兒來,“大叔,你不會以為我想對這家夥動武吧?”
王花工反而一愣,疑惑道:“不然呢?”
成幫主咧著一口白牙哈哈一樂,朝周圍的兄弟們使眼色:“這還有一個以為咱真是黑x會組織呢,看來暴力摩托團的宣傳工作很成功呀,哎草,這逼名到底是誰起的,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旁邊一個留著朋克頭的夾克男答道:“還能誰起的,王昌那小子起的唄。”
“唉,王昌,”成幫主的視線黯淡了下去,“這世道,真踏馬操蛋,操。”
王花工就像是被觸發了關鍵詞一樣,趕緊上前,急切問道:“你們認識王昌?”
“啊?”成幫主也是一愣,“你知道那小子?”
“是啊,我是他爸爸!”王花工答道,“他……他也是你們組織的人?”
“哎呦,是叔叔,”成幫主立即鞠了個躬,“王昌他不僅是我們組織的人,還是我們組織的創始人呢。”
周圍人聽到王花工是王昌的父親以後,瞬間都從摩托車上下來了。
該脫帽的脫帽,該係扣子的係扣子,一個個都鞠躬問了聲好。
楚孑看著這場景莫名覺得有些反差萌,剛剛還都不可一世的機車男們,竟然都這麼講禮貌。
他在心裡默默鄙視了以貌取人的自己片刻,然後才抬起頭。
“創始人?”
王花工更摸不到頭腦了,“什麼創始人?你們這到底是個什麼組織?”
“其實說組織有點談不上,一共就我們十來個人,”成幫主站直了,渾身的痞氣一掃而空,“我們是一群機車愛好者而已。”
說著,成幫主又一樂:“而且我們不是無業遊民啊叔叔,我們都是有正經職業的,比如我就開了個二手車行還兼職當紋身師,那邊那幾個都是在IT公司上班的,我們還有一位是在銀行工作的高層呢?”
“啊?機車愛好者?”王花工半信半疑,“那我們家昌兒呢?”
“王昌做什麼您不知道?”成幫主略微感到有些驚訝,“王昌是圈子裡很有名的大神啊,專門做改裝機車的,他的工作室就在我車行,回頭我可以能帶您去看看。”
“改裝機車?”王花工還是不信,“能賺到錢嗎?”
“那當然了!”成幫主指著自己的車,“我這輛川崎NINJAH2三十來萬呢,還是王昌他幫我換的排氣管和坐墊,花了我小好幾個呢,我們這幾個人的車都被王昌改過,他可厲害了。”
楚孑這才明白,原來王昌的錢並非做壞事得來的。
他是真的很喜歡摩托車,那麼在做這份職業的時候,應該每天都是歡愉吧。
所以每天就算工作到深夜才回家也甘之如飴。
王花工也花了一會才消化了這是事實,才又緩緩問道:“所以你們是個……正經組織?”
“對啊,老正經了!”
王花工又指了指地下那位:“那他呢?”
“他啊,這個□□……小成員,他不老實。”
“因為前一陣王昌不是出事故了嗎?我們雖然都覺得老天不公平,對那個司機也很氣憤,但也和大家都說了,不要再去找那個肇事司機的麻煩。”
“那個司機雖然犯了彌天大錯,但那天其實他也是疲勞駕駛,連著開了30個小時的車,討口飯吃太不容易了,而且警察那邊已經立案了,沒個十年八年出不來的,我們作為王昌的朋友再去騷擾那位司機和司機的朋友,反倒是給公安那邊添麻煩了。”
“但這家夥不聽啊,今天又去找那個肇事司機的家屬的麻煩,”成幫主說著又踹了男人一腳,“你說你找那男的就算了,還騷擾人家家屬,真是......要不是我攔著,他差點跟家人打起來了。”
“那你剛剛問他要手還是要腳……”
“嗐,”成幫主打開機車的尾箱,露出了便攜式的紋身槍,“他一直讓我給他紋身來著,我問他紋在哪,想給他紮疼點而已。”
小個子這時候也紅了臉,為自己辯解:“是昌哥把我救回組織的,我要把昌哥的名字紋在身上,等我恢複好了,我還要去找……”
成幫主瞪了他一眼,小個子這才收聲。
火焰處不時發出木柴的爆裂聲。
王花工恍惚之間覺得這就像是自己胸口發出的聲音一樣。
他的一顆心也快在胸膛中待不住了。
這感覺就像是自己進入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一個王昌的世界。
這裡的人們隻是一群愛玩摩托車、喜歡紋身的人,僅此而已。
和擁有彆的愛好的人似乎並沒有什麼兩樣。
王花工定了定神,花了半晌才消化掉這些事。
他看向那輛摩托車,看向剛剛成幫主說的,王昌替他改裝的部分。
“王昌的活做的很細,又耐心,也很有想法,在我們圈子裡很有名氣的,”成幫主將王花工領到了另一台摩托車旁邊,“這是王昌他生前最後一輛改裝的車,您想不想……摸摸看?”
王花工靜靜地摸著那車的排氣管、摸著握把、摸著還溫熱的油箱蓋和坐墊。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麵對過王昌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著,無一不心有觸動,幾乎落淚。
篝火的光映射在王花工蒼老的臉龐上,某一瞬間,幾乎顯示出一些神性。
很久之後,王花工方才收回手。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問道:“孩子,你剛剛說,你們這個暴力摩托團是王昌成立的?你們這個團,到底是乾啥的啊?”
“很難總結啊,”成幫主想了片刻,衝王花工神秘一笑:“正好明天是大活動,要不,明兒我們帶您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