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絲綢緞帶之類的,其實已經什麼都不剩了,好點的情況就是挖出來一攤爛泥,大多數情況連找都找不到。
但這些還不是最寶貴的,所有考古學家都知道挖兩漢時期的墓葬最珍貴的是什麼。
竹簡。
華夏考古界出土過的竹簡,來源最大的就是兩漢時期的漢簡。
雖然戰國時期
的楚簡出土量也很大,但要比存世量,漢簡絕對比楚簡大得多。
原因之一就是兩漢之後大家都不怎麼用竹簡了,改用難以保存的紙張。
而另一個原因就是兩漢時期才開始風靡用竹簡陪葬。
曆來都覺得竹簡這玩意沒啥好放進墓葬中的,畢竟上麵也隻是一些記錄而已,不怎麼值錢。
但在考古學家眼中,竹簡就是再珍貴不過的寶物了。
比如1959年,在武威磨嘴子6號漢墓出土的《儀禮》簡469支,後續就編纂成了《武威漢簡》和《武威漢代醫簡》,是漢代的重要研究成果。
古籍《算術書》、《九九術》、《倉頡篇》、《急就篇》等等,也都是根據漢簡來重新編纂的,甚至還有《孫臏兵法》這種已經失傳的古籍,也都是根據漢簡才重新問世,可以說是挽救了斷裂的華夏文化。
這些竹簡就是多重證據法的重要一環。
所以,楚孑就帶著這樣誠惶誠恐的心情,開始了一鏟子一鏟子的發掘工作。
而且,他們心中也明白,恐怕隻有通過竹簡,才能查明這個墓主人的身份。
但他們誰也沒想到,會挖到如此令人咋舌的文物。
“哢噠”,楚孑的鏟子碰到了一個硬物。
他已經下坑挖了一個禮拜了,經過十五米深坑的磨煉,他早已經能分辨出這樣的觸感到底是不是石塊。
而這種回震的感覺讓他知道,絕對不是石頭。
於是,他趕緊收了手,按照楊領隊之前教過的方法,豎起了手中改進的鞏義鏟,用它的側身慢慢剝離這個物件的平麵。
之後,他就收起了鏟子,打開了剛到手的小背包。
這就是精細發掘所需要的工具們了。
包括但不限於手鏟(鏟形工具)、木刀、木簽、不同大小的刷子以及牙醫工具。
雖然他已經學會了這些工具怎麼用,但並沒有那些有經驗的考古師父熟練,他們往往還能三下兩下就將這些工具變成想要的形狀,正所謂大巧不工。
而楚孑隻能靠緩慢和認真精細作業,他先用小手鏟和木刀掛出了這個文物的大概形狀。
然後換上了小毛刷,先把上麵的浮土刷乾淨,又趕緊把負責拍照的隊員叫來。
也正是這一喊,所有人都知道他這挖出東西了。
這應該是這個工地出土的第一個文物,所以不少人都圍過來看。
楚孑這下更緊張了,手底的動作愈發緩慢。
“彆急,你現在這樣做的很好了啊,”楊隊長鼓勵道,“第一次出貨手能不抖,就已經是佼佼者了。”
雖然有了楊隊長的肯定,但楚孑都沒敢回話,生怕自己一出聲手底的東西就“嚇跑了”。
而也就是這樣輕柔的清掃,楚孑忽然覺得手底一顫,一團結成塊的土壤忽然從那物件上脫落了下來,讓它露出了自己本來的顏色。
是一道金色。
現場無不發出一聲驚歎。
負責拍照的隊友哢哢兩聲,將這一幕記錄了下來。
而楚孑加快了手裡的動作,不多一會,將整個物件的形狀都剝離出來了。
是一個長條圓柱的物體。
而根據剛剛那一抹金色來推測,上麵還被鍍了一層金。
這個形狀和大小,一眾考古學家很快做出了猜想。
是一個車軎(wei)!
正是古時候用來固定車軸的軸頭!
也就是說,這裡麵至少有一架馬車!
現場的考古學家飛速交換了個眼神,都隱含著興奮的光芒。
雖然隻有一個車軎,但大家已經幾乎能猜出墓主人的興奮了!
誰還能用馬車陪葬啊,必然得是諸侯王才行!
而海昏侯這個名號,也不過是列候而已。
雖然聽起來很矛盾,但既是諸侯王、又是列候的,曆史上並不是沒有。
隻能是那位在位27天就被廢,後來又回到自己在長江以南的封地成為列候,活到33歲就去世,一生都充滿神奇色彩的漢廢帝了!
連楊領隊的語氣中都透著難以置信。
“我們這是……挖到劉賀的墓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