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把陸家家產、股份留給陸梓漪,一是厭惡虞圖南、陸子野的親生母親鬱殷。
倘若不是鬱殷的一再堅持,兩家的聯姻不會這麼順利,陸成午應該恨他自己,但人總是習慣逃避,他把怨恨悉數留給了鬱殷,這樣,他就能大大方方地從懦弱的地獄裡逃離。
二是事情總有敗露的一天。
他想在沈念清麵前證明,他的女兒——沈念清當初用來當作聯姻的籌碼、企圖給鐘家人養的女兒,留在他身邊才是最好的選擇。
沈家、鐘家都沒辦法將全部的資產留給陸梓漪,但他,可以。
陸梓漪是他在沈念清麵前抬頭的資本。
陸成午皺眉,壓低聲音沉聲說:“當初你把她當作聯姻成功的工具時,也沒有考慮過我的痛苦。”
沈念清闔眸,強壓著內心的憤怒與怨恨,冷冷掃了眼虞圖南,拎著包包麵容沉沉地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腳步停下。
她回頭,視線冷冷定格在虞圖南身上。
“你很聰明。”
“但是,”沈念清語氣又冷了點:“不應該把小聰明放在我身上。”
“陸家,還沒資格在我麵前撒野。”
虞圖南:“是嗎。”
平靜無波的聲音,漫不經心的語氣。
“可是今天這出戲,你們讓我看得很開心。”
以後會發生什麼,會不會受到沈家、陸家的報複、打擊,她不在乎。
她貪戀的、想要的,隻是這一刻的反擊。
為了未曾見過麵的母親鬱殷,為了陸子野在陸成午麵前受到過的謾罵,為了原身被迫離家數十年的委屈,這些委屈、沉悶、母親過去的隱忍像一個ZHA彈,沉默地埋葬在他們每個人的心裡。
一年又一年。
不見天日。
沒人能看得見這些委屈,無人能懂他們因為陸成午、沈念清的不堪而受到的苦澀。
陸成午和沈念清卻站在陽光下,笑容晏晏,沒有因為他們的不堪而受到難堪。
今天——
“砰”一聲。
ZHA彈像煙花一樣四散,沈念清和陸成午的不堪暴露在陽光之下,鬨得他們心神不寧。
她看著這對出軌男女互咬,即便他們展現出對出軌的滿不在乎,這一刻,他們依然在為曾
經的“不道德”買單。
虞圖南無意識地捏緊包包的肩帶。
陸成午、沈念清心裡堵著一口氣。
沉悶又無聲,平白給人添了幾分煩躁。
虞圖南站在道德之上嘲笑他們,前一分鐘剛剛經曆了互相厭惡的他們,卻隻能難堪地站在舞台上。
沈念清知道再說下去得不到什麼好處,恨恨看了眼陸成午和虞圖南,疾步離開。
陸成午緊隨其好,沒好臉色地離開辦公室。
會議室裡隻剩下虞圖南一個人。
等腳步聲遠去,她打開手提袋,盯著裡麵的錄音筆發了很久的呆。
拿出,關上錄音鍵。
留給陸成午和沈念清的苦果,還會持續很久。
**
陸子野不知道虞圖南一下午去了哪裡,打電話問的時候,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辦公大廈前的草坪裡,季湛走到陸子野身邊,掃了眼在秋千上玩得正歡樂的薑朝暮,小聲問:“圖南姐去哪了?”
陸子野:“不知道,隻說馬上到公司,我們一起回家。”
季湛點頭,靠在秋千架旁靜靜等,時不時撥弄秋千,讓薑朝暮蕩來蕩去。
下班時間到了之後,他們遲遲沒等到虞圖南,讓陸子野跟虞圖南聯係時,薑朝暮等得無聊,乾脆拽著陸子野、季湛、許獨行出來,表演等人特彆節目——“蕩秋千”。
三個人被迫站在一排圍觀。
六點四十五,夏日的炎熱隨著時間的流逝無聲褪去,微風送來辦公大廈裡的冷氣,不熱,陽光下,還顯得他們幾個人格外的有默契。
虞圖南從車上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許獨行跟陸子野並肩站著,兩個人盯著手機屏幕討論著什麼,陸子野語速很快,眼眸清澈明亮,眼裡泛著光,帶著他獨有的意氣風發與驕傲。
許獨行嘴角微微上揚,靜靜聽著。
季湛則略顯無奈地搖晃著秋千。
四個人站在那,像一幅畫。
和諧又動人。
虞圖南鬼斧神差地拍了張照片,盯著照片裡的陸子野看了一會,久久失神。
薑朝暮最先發現她,“咻”一下從秋千上跳下來,“圖南,我好餓。”
陸子野回頭,微微撇嘴:“姐,你去哪了。”
距離太遠,沒等到虞圖南的回答。
以為問題過於無聊,虞圖南懶得搭理,他沒當一回事,抬步跟著季湛、許獨行、薑朝暮往虞圖南的方向走。
靠近時,虞圖南撥弄了一下他被風吹得有些亂的“狗頭”,嘴角噙著幾許淡淡的笑意,清冷的聲音添加了幾分調侃:“在應酬工作,小少爺等很久了?”
一句小少爺,讓原本有些幾分懶散、理直氣壯詢問姐姐的龍傲天,徹底蔫了。
陸子野語塞半晌,左看右看,小心翼翼收起手機:“姐,我錯了。”
——雖然不知道哪裡錯了
——但他會改的(小雞啄米點頭
“小少爺”這種稱呼,是他一年多以前穿過來時給自己起的稱謂。
當時他迫切的想扮演反派??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讓“玩世不恭”、“橫行霸道”的反派龍傲天被所有人知曉,成天“少爺我”、“少爺我”的自稱。
遇上陸成午時,乾脆將“少”字去掉,單留一個“爺”,每次都把陸成午氣個半死。
僅僅過了一個月,他就成了圈子裡眾所周知、誰都不敢惹的小少爺。
說實話,當時橫行霸道、恣意妄為、讓人退避三舍的感覺很爽。
但現在,“小少爺”這種稱呼就像小時候吊兒郎當模仿電視劇裡的古惑仔,明明什麼人都沒有,卻要裝作被十幾個反派壓在身上,掙紮著對空氣大喊一聲“兄弟,你不能死,還有我!”時的尷尬。
說完這句話,他總會像奧特曼一樣哐哐變身,一口氣哼哼哈嘿地打敗周圍所有人,從壞人手上救出自己的哥們,對著電視自我感動一句,“我沒有放棄我的兄弟”。
小時候樂嗬嗬模仿的片段,現在回想起來隻有尷尬加上尷尬。
“小少爺”這個稱呼同樣如此。
彆人叫他小少爺,是尊稱。
可虞圖南說這三個字,他就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被發現,尷尬又害怕,總感覺虞圖南是來秋後算賬了。
虞圖南失神,良久後抿唇一笑。
“最近你表現很好,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真的?”
“真。”
陸子野抿唇,半晌沉重道:“那彆這麼喊我,我害怕。”
薑朝暮回頭,上上下下打量陸子野,雙手環胸說得驕傲:“你現在路子一點都不野誒,還沒我野。”
季湛:“朝暮,你現在的舉動就很野。”
——陸子野隻是怕姐姐,他不是不野
許獨行已經進了駕駛座,見後麵的人遲遲不上車還在車門外慢悠悠地說話,他探出車窗,說得正經:“各位少爺、公主、大小姐,請上車。”
陸子野:“安靜點,許司機。”
許獨行:....
他給個台階,陸子野就能飛上天。
虞圖南笑了笑,站在後麵看著薑朝暮、季湛、陸子野一一上車。
幾秒的時間裡,她想了很多。
她剛穿來時,用了一段時間將報道陸子野的營銷稿件看了一遍,也是在那裡,看到了他自稱“小少爺”時的狂傲。
這句“小少爺”純屬心血來潮。
見過陸成午、沈念清後,心裡一直堵著一口氣。
她可以報複陸成午、沈念清,讓他們狗咬狗,讓他們爭吵、後悔,用錄音筆藏下罪證,向全網爆料,讓陸成午為過去交換孩子的事付出應有的懲罰,讓他們為過去的不道德買單。
看陸成午、沈念清吵架的那一刻確實很爽,壓抑在心裡許久的惡氣終於抒發出來。
可是,遠遠見到陸子野的那一秒
,無數畫麵又在腦海裡閃過。
有陸成午罵陸子野的報道,有最初網友對他的謾罵,有陸成午對他的不屑一顧。
虞圖南忍不住想象,過去一年,他在表麵肆意狂傲的生活下,會掩藏多少孤獨。
也忍不住去想,在她因為他的去世崩潰無助,看著過去的新聞報道後悔沒有多關心他時,他在這個世界被陸成午打壓、瞧不起、詆毀。
他最需要的親情沒有成為保護他的港灣,反而讓他置身在洶湧的大海深處。
她厭惡陸成午。
甚至憎恨。
恨無論處於哪個世界,他們的家庭都這般不堪。
更無法與自己和解。
小時候她對他說了很重很重的話,長大後,陸子野大部分時候都很聽話,即便如此,在上一個世界裡,他們的關係到最後依然僵硬無比。
她,也沒能成為船隻靠岸的港灣。
她希望陸子野平安活著,在活著的基礎上,有一堆能跟他作伴的朋友,打打鬨鬨,偶爾當個誰都不能惹的小少爺。
有時或許會上頭沒了分寸,但她會出現。
讓他在有分寸的空間裡,隨處蹦躂。
虞圖南站著,愣愣地盯著淡藍天空裡的一抹紅。
陸子野久久沒等到虞圖南上車,懶洋洋地往外掃了一眼,瞥見她臉上的沉悶與複雜,微微一愣,眉眼緊擰,頓了頓坐了回去。
又過了兩秒,狀似隨意地降下窗戶探出頭,壓下心中的情緒,扯出一個燦爛笑容,大大方方地說:“姐,天空有什麼好看的,再不上車,朝暮要餓死了。”
薑朝暮在車內撥弄手機,剛才她以為虞圖南臨時來了工作在窗外接電話回複消息才沒上來,聞言連連點頭,聲音嬌糯:“圖南,可以沒有小少爺,但不能沒有小公主哇。”
虞圖南微愣,掩下複雜,淡淡一笑。
“知道了。”
晚飯時,祁逾白帶著祁嫋匆匆趕來。
《山河萬古》今天拍海報,兩人剛下班,祁嫋臉上的妝容未退,虞圖南微微皺眉:“怎麼不卸了妝再來?”
祁逾白清冷的雙眸裡閃過一抹無奈。
“小姑娘非要帶妝出來,說好看。”
連頭上的發髻都未取下,喊了一天“我是公主耶,我是公主耶”。
祁嫋歪著小腦袋瓜,擺出公主姿勢,挺胸抬頭一臉正氣地問坐在左邊的虞圖南、陸子野、許獨行:“漂亮嗎?”
“漂亮。”
祁嫋滿意,挪挪腦袋,看向右邊。
薑朝暮、季湛連連答道:“好看,是最好看的公主。”
得到飯桌全場的誇獎,祁嫋嘿嘿一笑,褪去公主的氣場,又變成了玲瓏可愛的活潑小姑娘。
薑朝暮:“劇組好不好玩?”
祁嫋重重點頭。
祁逾白抿唇,揉揉小團子的腦袋,微微皺眉:“跟她搭戲的小男孩很帥,衣衣整天纏著對方叫小哥哥。”
跟喊他時有點不同。
喊他的這聲“哥哥”輕盈隨意,但是喊小男孩,認真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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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說今晚來見給她做大熊餅乾的圖南姐姐,衣衣估計就拽著他的手,跑去小男孩家裡吃飯了。
原本祁逾白說出來,是想得到另外幾個人的共鳴,跟他站在統一戰線,管教自家小團子彆再眼巴巴地跟漂亮小男孩玩,培養她產生對顏值高的人的抵抗力。
結果——
祁逾白越悶,其他幾個人越高興。
“厲害啊衣衣,從小就知道跟漂亮小男孩玩,長大後肯定不會被輕易騙走,養成了審美。”
祁逾白:?
他妹妹都要跟彆人跑走了,他們幾個在這裡談以後?
祁逾白擰眉,聲音嚴肅:“衣衣,不要聽他們幾個人胡說。”
祁嫋小包子臉皺成一團,氣鼓鼓地說:“哥哥進來時讓我好好聽圖南姐姐、朝暮姐姐,現在不要我聽,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嘛。”
活生生的小大人,雙手一攤,一臉無奈。
飯桌上熱熱鬨鬨。
虞圖南邊吃邊聽他們說最近發生的趣事。
自見了陸成午、沈念清後,一直憋在心裡揮之不去的那點酸澀、愁悶與壓力,於笑意中緩緩散去。
**
晚飯過後,祁逾白送衣衣回家。
他們最近搬家,搬到了虞圖南他們周圍。
彆墅占地麵積自然沒有虞圖南他們家的大,不過兩層小型彆墅,足夠祁逾白、衣衣以及阿姨住了。
回家後照舊各做各的。
陸子野坐在書房裡,修長手指敲打鍵盤,速度很快。
書桌上擺了三台顯示屏,最中間的一台屏幕上有幾個框框,無數代碼潛藏其中,外行人看一眼就覺得眼睛疼。
對陸子野而言,這些代碼整齊又規律。
他輕揉眉骨,掃了眼書桌上的台曆,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他的遊戲進程計劃。
給虞圖南做的遊戲。
將今天的進程劃去,關上電腦,準備睡覺時,想起日記還沒寫,拖著微微有些疲乏的身體,坐在書桌上一字一字寫日記。
昏黃的落地燈照亮了他的側顏。
唇角緊抿著。
下頜線繃直。
比任何時候都認真。
倒在床上,陸子野有點睡不著。
不知道為什麼他姐今天下午心思有點不對,是誰招惹了她,給她惹了麻煩。
帶著這個問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翌日,上班。
《沉默的十九樓》後日播出的消息依然在熱搜前排。
網上的討論度隨著播出時間的臨近,越拉越高。
《沉默的十九樓》這部劇對南北影視而言,意義重大。
它幾乎見證了南北影視一步步發展到現在的全過程,南北影視剛起步時,虞圖南誕生了做恐怖懸疑的想法;公司開始發
展時,他們得到了《沉默的十九樓》的編劇許獨行。
如今,劇即將播出,南北影視在娛樂圈的地位日益高漲,能不能徹底出圈,再往前邁一大步,就看這部劇了。
期待越高,劇組承受的壓力越大。
想看虞圖南笑話或者押寶虞圖南的都有。
虞圖南不說,陸子野也知道她最近壓力不小,又想到昨天他姐明顯有心事的樣子,思索了一會,上午十點,囂張又大氣地點了兩百多份奶茶、甜品。
他特意找到虞圖南最喜歡的一位甜品師,下午三點親自上門取甜品,讓季湛準備好手磨咖啡,兩人站在虞圖南辦公室前對視一眼,輕輕敲響辦公室的門。
虞圖南正跟宋特助以及《沉默十九樓》項目組負責人、公關組預估上線之後可能麵臨的困難,商量相應的應對措施,他們剛剛商量完。
門響了三聲。
虞圖南以為有人來彙報工作,按動開鎖鍵,門啪嗒一下開啟。
起身往外走的宋淮恩以及辦公室其他人順勢起身,不打擾虞總接待旁人,正打算跟進來的人點頭示意,算作打招呼時——
視野裡,出現陸子野、季湛一人端著咖啡,一人捧著甜品,模樣呆愣的身影。
陸子野皺眉,小聲念叨:“你不是說,辦公室裡隻有我姐嗎。”
季湛抿唇。
“二十五分鐘前我問助理,他是這麼說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兩個人送餐姿勢格外乖巧,一舉一動莫名惹得其他人想笑。
宋特助輕笑:“虞總,您的下午茶到了,還是小陸總、小季總親自充當外賣員送來的專享下午茶。”
語氣裡帶著兩分調侃,像逢年過節其他家的親戚調侃彆家小孩乖巧一樣。
“虞總好幸福。”公關部負責人笑著說,聲音輕盈,沒來由地讓“乖巧端咖啡捧甜品”二人組臉頰紅了兩分。
“小陸總、小季總近來越發認真,虞總,有沒有什麼管教弟弟秘訣傳授一下?”
表麵在跟虞圖南說話,實則是在調侃陸子野、季湛的乖巧行為,一句又一句。
陸子野臉時黑時紅。
虞圖南管了屏幕,淡淡一笑:“趕緊走,他們倆真發怒,我攔不住。”
調侃陸子野、季湛的一群人忙躥了出去。
陸子野輕哼兩聲,把甜品放在她辦公桌的小茶幾上,放下東西就準備走,剛走到門口,離開的宋特助又退了回來,褪去調侃陸子野、季湛時的嬉皮笑臉,神情裡多了兩分認真與嚴肅,掃了眼季湛,他猶豫開口:
“虞總,季氏集團的季總到了。”
虞圖南微愣。
“我跟他有約?”
“行程表上沒有,”宋特助恭敬道:“季總臨時找您談事。”
虞圖南點頭:“請過來。”
陸子野好奇:“他過來乾什麼?”
這似乎是他們搬過來後,季文柏第一次以季氏集團掌權人的身份出現在南北影視。
季湛搖頭。
他不在乎他爸為什麼過來,隻在乎——
又盯著小茶幾上的咖啡和甜品,認真補充:“圖南姐,彆讓季文柏碰你的下午茶。”
陸子野連連點頭。
“有道理,他不配,這是我們給你準備的,他隻能喝速溶咖啡。”
剛走到虞圖南門口的季文柏:....
你們倆小子,真的很沒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