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隻是她多想了。
……
正院中,沈士槐也覺得夫人忽然提出讓女兒二嫁的事,有些操之過急了。
“阿芙回家才不過兩個月,和離更是一個月也未滿,你怎這個時候便提了這事?”
在他看來,現在正是應當暫避鋒芒的時候,阿芙的事,最好要等杜二郎與公主的事塵埃落定以後。
秦夫人哪裡不知道他的意思,可昨晚公主說的那些話,讓她不得不急。
崔家那個老相公,誰都知道,已經臥床不起許久,說是病入膏肓也不為過。
要嫁給一個半截身子已入土的老父,不論她如何說,大娘必然不會同意。
她雖是繼母,但也算看著大娘十幾年,清楚大娘的性子,看似柔弱順從,可倔強起來,誰也勸不動。
這事一定不能直接告訴大娘。
可即便不告訴大娘,若要成,也瞞不過沈士槐。他是這個家的主人,更是大娘的父親,女兒的婚事,無論如何,都繞不過他。
沉默片刻後,秦夫人慢慢道:“郎君可還記得,昨晚在太極宮中,我與尚兒,曾經遇到了鹹宜公主?”
沈士槐一愣,沒想到她忽然提起這事:“記得,你說公主並未為難你們。”
秦夫人一陣苦笑,搖著頭無奈道:“倒是不曾責罰我們,隻是,公主還說了彆的話……”
她慢慢將趙襄兒離譜的要求說了出來。
沈士槐的第一反應,自然是勃然大怒。
“荒唐!即便是公主,也不該如此欺負人!要一個還不滿二十的女郎嫁給一個不久就要咽氣的老父,實在惡毒!我沈家的人,這些年已經落魄至此,一直謹小慎微,竟還不能為她所容嗎?連聖人,這些年都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偏偏公主如此咄咄逼人!”
秦夫人看了他一眼,麵上滿是壓抑的絕望:“正是聖人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才敢如此對沈家人。”
不論是沈士槐的官銜一年年的降級,還是近來月芙遇到的事,若沒有聖人的縱容,他們又怎麼敢?
沈家畢竟還是外戚,沈皇後至今也還與中宗一同葬在皇陵裡,即便頗多非議,也從未有朝廷的公文定過罪。
沈士槐明白這個道理,隻是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那也不能欺人太甚!這件事,我不同意,哪怕讓阿芙去玄真觀,也不能嫁給崔汲!”
真將女兒嫁過去,便成了賣女求榮,說出去,他這輩子的麵子就丟光了!
可秦夫人隻是歎一口氣,低聲道:“我又何嘗想這樣?我非郎君的原配,亦非阿芙的親娘,做出這種事,彆人要怎麼說我?可……郎君,若咱們拒絕了,往後要怎麼辦?月蓉與尚兒——他們兩個,何其無辜?就連郎君自己,也無處立足了……”
沈士槐慢慢的不說話了。
鹹宜公主的確有這個能耐。聖人寵愛她,太子也與她一條心,而唯一有可能對沈家人仁慈些的,隻有楚王趙恒。
可趙恒不會長留長安,這麼多年,在朝中又沒有根基,一定不會為了沈家,便與公主和太子翻臉……
沈士槐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
很多年前,他還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也曾從長安街頭呼朋喚友,打馬而過。
那時的他,年少輕狂,路遇東宮太子,亦不下馬行禮。
當時的太子,如今的聖人,從沒有哪一次斥責過他。
現在,他才知道,當初自己的居高臨下,狂妄自大,總有一天是要還回去的。
“阿芙是我的女兒,這件事,我就當未從夫人口中聽到吧。”
沈士槐閉了閉眼,慢慢站起來,朝屋門的方向行去。
“夫人要如何,自行主張便是。”
隻要彆叫他看見。
作者有話要說:掐指一算,文中好像沒有完美型好人,男女主也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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