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
祝靈胭被月缺月圓精心打扮過,昂首邁步,提著裙擺,走出門檻。
每天例行請安,大抵全後宮隻有她一個人迫不及待。
不多會兒,另外幾位美人也出來了。
各個穿著漂亮鮮豔的衣裙,佩戴著精巧彆致的首飾,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一起看向祝靈胭。
“哼。”幾人齊齊一扭頭,結伴往外走。
得了皇後娘娘的青眼,有什麼了不起?等她們被皇上寵幸了,比她還風光!
祝靈胭不在意地聳聳肩。
無所謂,她可以獨立行走。
“給皇後娘娘請安。”
鳳儀宮內,人漸漸到齊了。
一張張明媚鮮妍的麵孔,分列在兩旁。
各色鮮亮衣裙,包裹著姣好的身段,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濃濃的青春與生機。
祝靈胭坐在閨蜜腳下,悄悄吸溜兒口水。
雖然她不是皇上,但她也能每天看到漂亮小姐姐,四舍五入……這不是賺了嗎?
“娘娘昨日歇息得可好?”熙嬪最先開口,溫婉柔美的臉上,少了幾分刻意,多了幾許真心。
昨兒收了皇後賞的香雲紗,一匹匹漂亮的布料,令人很難不喜歡。再見到皇後,就真心了些。
溫采盈打了個哈欠,說道:“不太好。”
“是怎麼了呢?”熙嬪連忙問道。
溫采盈捏著帕子,掩著口道:“做噩夢了。”
其實是吃多了,撐得睡不著。但這太毀形象了,自是不能說的。
“怎會如此?”熙嬪擔憂道,“要不要請太醫來,開一碗安神湯?”
溫采盈擺擺手:“不必了。與其喝那個,我不如倒頭再睡會兒。”
她這般親和,逗得熙嬪忍不住笑起來。垂眸時,心中想道,仿佛皇後娘娘從前沒有這樣溫和。
“妾身聽說,若是做了噩夢呀,便到日頭底下曬一曬。任憑什麼不好的東西,叫陽氣一衝,也都煙消雲散了。”一人說道。
“皇後娘娘貴為鳳體,能沾什麼不好的東西。”又有一人說,“讓妾身說,娘娘睡前喝一碗羊乳,許會睡得踏實些。”
又有人道:“什麼噩夢,都來找我,不要找娘娘。”在眾人看去時,她拍了拍胸口,“妾身命賤,沒什麼本事,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好家夥。
祝靈胭聽了,心裡直呼好家夥。
在她身後,溫采盈端莊大方,得體回答:“妹妹們的一片好意,本宮心領了。”
言外之意,這個話題可以過去了。
眾人聽著話音,果然開始說起彆的來。
“本宮昨晚也沒睡好。”誰知,卻有一人與眾不同,再次提起來。
目光看去,見是靜嬪。
她偎在椅背上,一手撐在扶手上,抵著下頜,半垂眼眸,懶洋洋的模樣。
是這個顯眼包啊。
祝靈胭不奇怪了。靜嬪這人,有多顯眼呢?全後宮加起來,也沒有她能跳。
“靜嬪妹妹怎麼了?”既然她提起,皇後就不能當沒聽見,麵含關切地看過去。
靜嬪掀起眼皮,看了皇後一眼,又低垂眼眸:“聽說皇上去了重華宮。妾身這心裡啊,難受,睡不著。”
“……”
殿內一片寂靜。
就,這種大實話也能說得出口嗎?
說出來,她不要臉麵啊?
昨日皇上去了貴妃宮裡,在場眾人誰不知道?但都壓在心裡,誰都沒有提起。
靜嬪可真敢說,誠乃猛女也。祝靈胭心道。
她不由得看向貴妃,想看看貴妃現在是個什麼表情。
沒想到,正對上貴妃看過來的眼神,不禁一愣。
貴妃看她乾什麼?那話不是她說的啊?
然而貴妃真真切切地看著她,不是錯覺。
貴妃穿著一身黑底繡金的裙袍,身量高挑豐滿,容貌嫵媚冷豔,肌膚雪白,是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麵無表情地看過來時,氣場十足,叫人招架不住。
祝靈胭不禁慫了,往後縮了縮,緊緊貼著閨蜜的小腿。
隨即,貴妃將視線移開了,仿佛隻是隨意掃過她而已。
“喀。”
貴妃拿起桌上的茶水,低頭掀開杯蓋,飲用起來。
一旁的靜嬪:“……”
隻見被忽視個徹底,她氣得臉都白了,猛地坐直身體,揚起下巴看去道:“貴妃娘娘,不知皇上龍體可安康?”
貴妃喝完茶,抬起眼睛,說道:“皇上乃天子,有上蒼庇佑,自然好著呢。”
看向靜嬪的眼神,就如看著路邊的一塊石頭、一根小草,漠然沒有情緒。
這種高高在上的忽視,簡直戳到了靜嬪的痛腳,幾乎跳起來。
但她忍住了,清麗嬌俏的臉龐,忍了又忍,而後擠出一抹笑意:“那可太好了。”
隨即,佯裝歎氣:“可憐咱們沒福氣,進宮這麼久了,都沒見到過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