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祝靈胭沒當一回事:“嗯。”拿起筷子,吃起飯來。
雲洛朝總要搞事的,不可能指望他一直安安靜靜,那麼他召靜嬪就是意料之中了。
小豆子悄悄看她,見她麵無表情,絲毫沒有失落或傷心的樣子,心裡暗暗鬆口氣。天子無情,主子能保守本心,不被繁華權勢蒙了眼,就是最好的。
吃過飯,天色還早,祝靈胭讓月圓陪著,在庭院裡散步。
屋簷下掛著宮燈,暈出昏黃的光暈,隱隱約約勾勒出宮牆的輪廓。
遠處高聳的樓閣沉沒在夜色中,祝靈胭想起常微檸的話,隻覺它們像一尊尊佇立的凶獸。
“你怕鬼嗎?”她問月圓。
月圓麵容平靜:“主子怕鬼?”
“有點。”祝靈胭點點頭,“你不害怕嗎?”
月圓的回答很有意思:“鬼不可怕,因為人死後會變成鬼。”
這倒是個思路,祝靈胭心想。
就聽月圓又說:“都說鬼會吃人、殺人。可如果鬼殺了我,我就會變成鬼,我就可以找它報仇了。”
她話鋒一轉,“如果是人害了我,我卻不一定能報仇。”
她總結道:“人比鬼可怕。主子,不要怕鬼。”
好,好有道理?
祝靈胭一下沒那麼怕了,她不再看朦朧的皇宮輪廓,彆開眼道:“我們進去吧。”
再也不晚上散步了。真是自找罪受。
這會兒睡覺還早,祝靈胭叫來小豆子,給她講故事。
小豆子平時很安靜,但是特彆好使喚的一個人,讓他乾什麼,總能奇異的辦到,連說故事也是。
“主子今兒想聽什麼?”他小跑過來,笑著問道。
祝靈胭道:“你隨便講。不要嚇人的那種。”
小豆子應聲:“奴才遵命。”
定了定神,張口就來:“從前,有一戶人家……”
也不知道他的腦子是怎麼長的,總能信口編出來各種各樣的故事。
祝靈胭常常聽不完,讓他留著,第二天接著講。他總是應下,第二天也沒忘記,能接著講。
“月圓,賞他。”
月圓知道她賞人的規矩,拿了二百文錢,裝在荷包裡,遞過去。
小豆子不好意思接,但是他推不掉。主子自打那次病好了,人就變了些。雖然還是不怎麼愛說話,性子卻強硬了許多,常常說一不二。
“奴才謝主子賞。”推不掉,他就高高興興地接過來了。
他如今也不同了,伺候的主子是正當紅的祝婕妤,旁人見了他,還要叫一聲“豆公公”。拿了錢回屋,也不會被人搶,說不定一覺醒來還會多些。
“你們也下去吧。”遣退小豆子,祝靈胭讓月缺月圓也退下。
兩人應了一聲“是”,放好手裡的物什兒。
“祝婕妤何在?”就在這時,一個冷傲的聲音傳來。
正退出去的月缺月圓頓住了腳步,抬頭往外看去。
祝靈胭也看過去,隻見一名宮女提燈走進來,說道:“我們娘娘要見你。走吧。”
“靜嬪娘娘?”月圓皺眉道,她認得這個宮女,是靜嬪身邊伺候的,“娘娘不是在朝陽殿麼?”
話落,那宮女的臉色頓時沉下來,喝道:“我隻問你們,走不走?”
這是什麼態度?月圓不悅,正要說什麼,祝靈胭先一步道:“不去。”
屋外的宮女臉色一愣。
月圓也意外,扭頭朝身後看去。
“送客。”祝靈胭直接道,轉身就往裡間去。
月圓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天晚了,我們主子要歇下了。有什麼話,還請靜嬪娘娘明日再吩咐。請吧。”
那宮女被祝靈胭乾脆利落的拒絕給噎住了,她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婕妤敢拒絕自家主子,愣是沒想到怎麼辦。
“祝婕妤,可要想好了!”她追著祝靈胭的背影,擰眉喝道。
祝靈胭沒給她半點兒反應。
人已經脫下鞋子,坐上床了。
月缺一手一個,把月圓和那宮女都推出門,然後反手關門。餘光也不瞥一個,抬腳就走了。
月圓性子圓滑些,對那宮女道:“慢走,不送。”
按規矩,她該叫這宮女一聲“姐姐”。畢竟她是靜嬪身邊的人,自己隻是婕妤身邊伺候的。
但月圓曾經在皇後身邊伺候,性子仍是傲氣的。
那宮女氣鼓鼓地瞪了她一眼,終究是沒轍,跺了跺腳:“見風使舵!我們娘娘可沒……走著瞧!”
月圓神情一動,什麼都沒說,目送她離去。
祝靈胭完全不關心靜嬪為什麼叫她。
這麼晚了,愛誰誰,反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