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九十九層的樓體上下來,吳濤神清氣爽之餘,心境也開闊了很多。
趙金懷一直在身邊陪著小心,絕口不敢提小時候怎麼幫吳濤擦屁股、帶他瘋玩的事。
這一幕看得吳濤心懷感觸,如果不是重生這一世,倆人之間的關係,起碼應該比現在更接地氣一些才對。
隻是現實並沒有那麼多如果。
吳濤既不是那種懵懂不變的小屁孩,而帶著金戒指、鑲著大金牙的趙金懷,也和前世裡那個淳樸的木工徒弟截然不同了。
吳濤忽然有些不勝唏噓,這事是好是壞,真是一言難儘。
倒是透過小心翼翼的趙金懷那雙眼,看到他兒子、自己那便宜侄兒那雙渴望的眼神,按說趙叔現在的財力,把老婆孩子帶在身邊,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然而他卻並沒有。
不僅如此,還在中海包了個小蜜,過起了人五人六的小日子。
這些事情吳濤之前也隻是耳聞,現如今見到趙金懷的麵,感受著性子裡滋生出的那點流裡流氣,和藏不住狡黠心虛,突然就談興大起:“趙叔啊。”
趙金懷連忙應聲,“哎,老板,什麼事,您儘管吩咐!”
“沒什麼吩咐的。”吳濤強忍著應付這種強調的膩煩道:“我隻是想起了小飛,聽說他很用功,沒少給你長臉。”
“哎哎哎!”趙金懷連連應是,臉上本該自豪的笑容,此刻卻顯得有些僵硬,“是是是,我也想我兒子了!”
吳濤湊過來,看著那張不怎麼真誠的臉,追問道:“真想啊?”
“真……真的!”趙金懷頓時就有些言不由衷,甚至於在麵對親師父的時候,都沒這麼心虛過。
紅旗彩旗這種事情,隻能點到為止。
所以吳濤適可而止地拉開距離,開始敲山震虎地說:“以小飛的成績,將來指定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才。不管他是自己出去打拚,還是到我的產業裡做事,前途肯定都是不可限量。”
“……趙叔你應該也希望小飛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吧?”
趙金懷:……
正如吳濤所料,當天見到梁言成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
和上回的意氣風發所不同,這次的梁言成看起來,就像個滿心疲憊的老頭。
大晚上還帶著眼鏡、披著沒有銘牌的夾克衫專注於案牘工作,連對吳濤到來都反應遲鈍了幾分。
直到秘書叫了兩聲,梁言成這才從文件堆裡抬起頭來,看向吳濤的臉上堆起了笑容。
目光交彙間,吳濤不由一怔:這段日子老梁真是老了很多,一向光潔的額頭上,皺紋都堆起來了。
幾乎是下意識間滴,吳濤快步走過去,順手便扶上了梁言成,就像是對待自家長輩那樣自然。
梁言成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倒是秘書見機的快,麻溜地把茶葉泡好,一聲不響地消失在門外。
“你小子看起來似乎有些不一樣了。”梁言成打量著吳濤,一雙濁目裡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