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京曳如今交往的對象背景很深,職業不清楚,跟前妻有個兒子,也在聯高上學,平時都用“叔叔”這個稱呼和夏思樹提起。
夏京曳把她轉到聯高,多半也是本著讓她和那孩子搞好關係的目的轉來的。
這樣能接受她的可能性就高些,免得後媽難當。
夏思樹嗓音平常,反問了句:“他們家?”
“是,他家司機正好在附近辦些事。”
沉默了一會兒。
“嗯,知道了。”夏思樹回,緊接著把電話掛斷。
看了眼手機顯示屏上的時間,夏思樹最後還是下了樓。
這會距離放學已經過了約莫半個小時。聯高門口的私家車不剩幾輛,已經過了最堵的時候。
夏思樹站到路邊,從教學樓走過來,額前碎發已經微微被汗水打濕。
落日聚光在校園的西方,夏思樹抬起頭,光線投進她褐色的瞳孔裡,忍不住地微眯眼。
夏京曳現在帶她住的地方離學校並不遠,隻大概兩千多米的距離。
出校後夏思樹並沒照說好的那般,乖乖在路邊等著,她穿過橫七豎八的車流和行人,徑直過了這條馬路。
這天她是走回去的,夏京曳也不在家,一切都像是意料之中。
好比夏京曳說歸說,但也沒真的覺得,夏思樹會坐那輛車。
所以晚上母女聚在飯桌上的時候,還算和諧。
“今天在學校怎麼樣?”夏京曳問。
“還好。”夏思樹吃了口桌上的果切,回著。
“有朋友了嗎?”她放下手裡叉子,笑著問。
夏思樹垂眼,隻回:“還沒。”
“沒事,你剛轉過去,後麵慢慢就有了。”夏京曳也並非真在意,隻是借個話頭打開話匣。
直到見夏思樹吃得差不多了,端詳了她一會兒,才口吻平常地提起:“後天周日,難得有時間,要不要一起去叔叔家吃個飯,正式見個麵?”
室內靜默,夏思樹沒吱聲,手上叉水果的動作停了停,聲音也淡:“能不能不去?”
夏京曳看著她的態度,皺眉:“怎麼了,是有什麼不滿?”
夏思樹微不可查地扯下唇:“不是您問我要不要?”
“......”夏京曳沒說話。
“沒什麼不滿。”夏思樹回,隨後半點胃口也無地放下刀叉,說道:“以後有什麼事您不用問,直接通知就行,反正結果都一樣。”
說完,沒再管夏京曳怎麼看,夏思樹起身,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這天氣還不需要開冷氣,但夏思樹還是把空調開了。
溫度打得很低,風吹到肌膚上的一瞬間,叫人起一層的顫栗。
從澳洲回來後,夏京曳就買下了這間有些年頭的老宅,前後都長滿了歲月更迭的茂盛植物。
夏思樹臥室的側門靠著後院,打開走兩步樓梯就是花園,她脫了鞋子躺上床放空自己,感受著吹拂出來的冷氣。
夏京曳如今是單獨撫養她,夏思樹還沒記憶時,她爸就因為礦難過世。
那年頭開礦采礦是熱潮,國家政策也沒收緊,有點本事的人都得下去撈一筆。
運氣好賺得盆滿缽滿,運氣不好就和他們家差不多的下場。
照夏京曳給她說的,她爸過世後,樹倒猢猻散。
往前跟在夏爸後邊做生意的那群人翻了臉,都是隻認錢不認人的白眼
狼,不僅把合夥的錢吞了,甚至花錢找律師聯手做局,探夏京曳手裡的底。
事實就是意外來的突然,她爸也沒給她們額外留些什麼,隻有明麵上的那些賬。
兩頭都逼得緊,那段日子夏京曳抗不下來的時候,甚至想抱著她一了百了。
再之後等到事情風波過去,夏京曳搭上了條人脈,帶著夏思樹去了澳洲,嫁給當地一個澳洲白人富商,拿了永久居留權和富商的一筆豐厚遺產,夏思樹也改成跟夏京曳的姓。
那段時間夏京曳時常早出晚歸,夏思樹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麼,但看起來心情不錯。
等到閒下來的時候,沒事就盯著夏思樹看,笑吟吟的,說夏思樹那雙眼睛長得真好,漂亮,隨她。
但其實不太像。
夏思樹的眼睛留白要比她多些,漂亮歸漂亮,但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性格,看起來冷冰冰的,沒她那個抓人的勁頭。也懶得有。
正發著呆,撂在一旁的手機“咚”的進來一條新信息,夏思樹回過神,看著亮起的屏幕,拿過手機劃開鎖屏看。
她這個號很簡潔,回南城後才注冊,裡麵隻有夏京曳和班主任,然後就是江詩。
信息是江詩給她發的,問她明天有什麼安排。
夏思樹靠坐在床沿,撩著貼在後頸的發絲,想了會,如實地給她打字回:【暫時還沒。】
江大藝術家:【行。】
江大藝術家:【明天周逾和鄒風他們回校練習棒球賽,讓我把你也帶上。】
……
瞧著信息上的人名,夏思樹不明緣由地蹙下眉,發了個問號過去:【?】
窗台邊植物沙沙作響,混雜著幾不可聞的冷氣噪音。
對麵回得很快:【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以防萬一,還是想問。】
夏思樹靜靜等。
江大藝術家:【你有沒有什麼時候,惹到過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