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了一段路,夏思樹借機問鄒風他們先去哪?
蘇州除了螃蟹,也有蘇式點心,小麵。
夏思樹的生活習慣有些敷衍,即便是現在卡裡放了六位數的零花錢,也習慣在餓肚子的時候吃點麵包打發了,這一趟來,鄒風好像就是為了帶她吃些東西。
“先去聽個評彈?”鄒風問:“那邊有蘇式點心,餓了可以先吃點,結束後旁邊有家做螃蟹的,蟹粉小籠包什麼的都還不錯。”
夏思樹點了頭,沒什麼意見。
聽評彈的地方是個老茶館,青瓦白牆倚著河邊。
這天台上唱的剛好是出經典的《聲聲慢》,兩人麵前的桌上擺著茶點。
夏思樹沒聽過吳儂軟語的腔調,看著台上抱著琵琶的人,兩小時的時間聽得挺認真,而鄒風是在旁邊補了一覺。
“你不愛聽?”出茶館後,夏思樹看向鄒風問。
後者剛清醒,邊往前走著邊捏著發酸地後脖頸,嗓音淡:“還行,以前暑假的時候,偶爾陪我媽過來聽一聽。”
“她住園林裡麵?”夏思樹的確有些好奇。
她對園林這地方的印象還停留在澳洲的時候,翻中國的建築物書,裡麵插了兩頁圖片。
鄒風“嗯”了聲,隨後又看向她,笑:“你怎麼知道?”
夏思樹隻說:“聽彆人提過。”
記得最清楚的是鄒鳶說那處園林很大,以前政府想拿,但沒能拿走。
因為去的時間是下午,不在什麼飯點,這家做螃蟹的也有些私房的意思。
所以夏思樹坐下的時候,整間餐廳內沒第二桌的客人。
菜單少而精,夏思樹點了份蟹粉小籠包和四隻蒸螃蟹,之後看著麵前的蟹八件,不知道怎麼使用,但不妨礙她想試試。
剛想動手,旁邊伸過來一隻腕骨清晰的手。
“這東西吃著不方便。”剛睡醒,鄒風嗓音帶著些沙啞,邊說邊幫她開了一隻,神情還有些沒緩過神的困倦:“不想剝就喊服務員過來。”
夏思樹點頭,看著他挺認真剝蟹的神態,有一種他們是真的兄妹,哥哥正帶著妹妹的錯覺。
直到幾分鐘後剝完,鄒風把手裡這隻的蟹肉和蟹黃給她放到碟盤內,推給她,隨後站起身,拿了煙盒和打火機,出去抽了根煙提神。
一根煙也就幾分鐘的工夫,等到他再回來的時候,夏思樹正在撬另一隻螃蟹的殼。
鄒風看了兩秒,才走過去,重新在屏風前的位置上坐下來,往後倚著,著看夏思樹在那自顧自的研究。
旁邊的造景台飄著淡淡的水霧雲煙,漂浮在兩人中間。
隻是還不等她試著把這隻剝完,外頭忽地過來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門又被門口的侍應生推開。
夏思樹放下了手中的小勺,拿過毛巾擦了手,抬頭
看到了正朝著這邊走過來的三個人,尤其是最前麵穿著長袖刺繡黑旗袍的女人。
風格和鄒鳶有些像,但第六感告訴夏思樹,是鄒鳶習慣地向麵前的這個人學習模仿著,就像是人生某一階段的引路人。
隻第一眼,夏思樹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可能是那雙和鄒風相似的眼睛,又或是手腕上纏著的那串玉佛珠,不像是常規故事裡的那種被搶了老公的落敗形象,反而保養極好,漂亮得貴氣,卻沒什麼明顯的攻擊性。
哪怕信著佛,在這處私人園林裡休養生息,也叫人見麵的第一眼心頭一跳。
跟政府對上也不想相讓的女人,總不會是什麼軟柿子。
但廖晚隻看了她一眼,隨後隻把目光放在鄒風的臉上,說話的聲音不緊不慢:“茶館的人說見著你了,還以為是他看錯了,難得來趟蘇州,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
鄒風撂了手裡的東西,這才站起來喊了聲“媽”。
夏思樹也跟著站了起來,在鄒風的身後,隻是沒說話。
“過來玩的?”廖晚問著,拍了下他的肩,示意他坐下。
鄒風沒坐,隻點頭:“嗯。”
廖晚沒管他,隻自己抽了張椅子坐下,剛好在夏思樹的對麵:“那是什麼時候回去?”
“明晚。”
幾句問答的功夫,廖晚撫著手腕上的玉佛珠,看了眼鄒風麵前的蟹殼,又將目光不動聲色地移向女生麵前裝了蟹肉的盤碟,溫聲問:“那今晚住哪?”
鄒風:“訂了酒店。”
“你有家在這邊,住在外頭做什麼。”間隔兩秒,廖晚才又抬起眼,看著他:“還是公館住久了,我那園子容不下你了?”
就像是兒子到了蘇州沒打聲招呼的故意借題發揮。
鄒風勾下嘴角,有些意會地開始哄:“沒,您這更舒服些。”
“那兒就我一個人住,今晚就到我那吧。”廖晚若有所思地頓了兩秒,食指和中指在桌麵輕敲了下,又說著:“訂的哪家酒店,哪個房間,讓人去退了。”
總共就那點錢,還不夠她兩根線香錢。
鄒風垂著眼無聲笑了,拿出手機,和廖晚身後的一人報出酒店和房間號,讓她去退房。
直到聽見是兩間房,廖晚輕敲著的手指收回。
到了這會,她這才把目光移到了夏思樹那,像是大多數母親見到兒子身邊的女孩一樣,平常地微笑著,語氣算得上溫柔:“是女朋友?”
還不等鄒風說話,她又緊接著平常地問了下一句:“還是頤和那邊的妹妹?”
“......”
夏思樹站在那兒,心跳忽地變快,感受著氣氛陡然之間的細微轉變。
幾秒的緘默之後。
兩種身份關係鄒風一個也沒回答,打太極似的,手抬向夏思樹的後背,撫著背把人往前推了推,介紹:“夏思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