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著的這個時間,那兩個女孩已經上來了,同步地穿著小吊帶,裙擺隨著步子揚著,走哪都像是雙胞胎。
其實這兩人出國前的關係算不上多好,出國後,距離故土相隔萬裡,反而讓友誼直接上了一個情比金堅的高度。
“你們來的這麼早?”喬安凝視線看向男生那邊,自然地問著。
喬安凝就是公眾下給鄒風遞過鑰匙的那個,但這事之後就沒再提,有人問起也隻說不記得這一茬。
那晚大家都有喝酒,要麼就是酒後記不住,要麼就是借著“酒後記不住”的由頭,揣著明白裝糊塗,畢竟不算是件多光彩的事。
周逾和張年晚“嗯”了一聲,這功夫,鄒風已經又將腦袋轉過去了。
一樓露台的方向朝北,光影的方向從側麵打過來,這塊區域一半日光一半陰影。
跟張年晚盛裝出席不同,鄒風還是那件polo衫,領口照常地按著習慣解了顆扣子,穿得很休閒,短袖,膝蓋一側抵在旁邊的沙發沿,手臂在外麵露著,小臂外側的皮膚上有一圈白色的淡痕跡,有的地方稍重,有的地方淡得看不出痕跡,像是因為咬力不均勻而留下的一圈牙印。
高三時,他手臂上就有了這圈牙印。
這片沙發寬敞,也長,錯落地擺了好幾張。
那兩個女孩隨便找了個位置落座,點了兩杯雞尾酒,旁邊BBQ的燒烤架的炭火已經被點燃,餐廳的工作人員正拿著炭火夾在輕翻。
“我們從公園那邊穿過來時,走的是左邊還是右邊?”喬安凝身邊的那個女孩忽地問,視線剛從手機上抬起來。
“左邊吧。”喬安凝回。
“哦。”申心點了頭:“娜娜和阿思正過來,但不確定方向。”
申心算性格稍含蓄的女孩,說話音量不算大,但話說出來的瞬間,隔了幾個座位的人還是抬了眼,視線朝她看過來了一下。
周逾明知故問著:“什麼阿思
?”
“我們的一個同學。”申心說道:“剛從新加坡過來沒幾天,她未婚夫今天過來,你也認識的,就Vance,年晚的朋友,你們一起打過棒球的。”
要不是因為分彆了三年多,中間又橫著個“未婚夫”,其實那一瞬間其實鄒風就該覺得出些不對勁來。
一樣的叫阿思,一樣的新加坡國立大學,甚至是和尤裡娜走得近。而尤裡娜這個人,看起來似乎對人常常友善,但真的做朋友,她其實挺挑的,甚至連家世背景也會考慮在其中。
也就一來一往說話的功夫,申心已經看見了前方的人影,抬手揮了揮。
周逾下意識地看過去,但即便是張年晚提前聽他說了這女孩是鄒風之前的女友,張年晚還是不信的,覺得扯淡,外加上周逾經常三天兩頭地逗他,說話可信度原本就不高。
也許是因為那句阿思,申心抬手衝著前方楓葉道上過來的人影揮手的時候,鄒風還是沒忍住地抬眼,朝著那邊也同樣看了一眼。
而也就是這一眼,他的視線似乎在緩慢定格,目光看著那道人影,牢牢地看著她,似乎是想要看出個真假,又擔心真是自己看錯了,隻是因為太過想念而造成的一瞬間錯覺。
林蔭下草坪小道上,夏思樹正走在尤裡娜的身邊,旁邊還有個半路遇見臨時一起做伴過來的陌生女孩。
紐約傍晚的光線是橘色的,身後湖麵水光瀲灩,蕩著波紋,空氣新鮮著,而夏思樹隻聽著尤裡娜說話側過頭笑了下,她的碎發被撥在耳後,手裡邊握著一瓶水,頭發被風吹得絲絲縷縷。
傍晚霞暈灑下來的光線昏黃得發亮,打在她襯衫的料子邊緣,幾年不見,她五官出落得更漂亮,那雙褐色的眼睛也還在笑,但又從其中感覺不到太多快樂的情緒,看上去和三四年前有了些不同,可卻也還是她,連帶著裙角都像那時一樣,被傍晚的風輕飄飄地吹著。
“靠,夏思樹。”旁邊聯高的人忽地沒忍住出了聲。
“她就是夏思樹?”也有人輕聲好奇地在問:“好漂亮。”
周圍靜了一瞬,一半是因為夏思樹突然出現在這個場合,另一半是因為夏思樹竟然是頂著彆人未婚妻的頭銜出現在這個場合,而鄒風就在場。
“阿風。”周逾也沒忍住笑了下,說道:“你女朋友來了。”
他甚至是連個“前”都沒加,源於他對鄒風的了解,從而在這件事上,形成了心照不宣的沆瀣一氣。
“她有未婚夫的。”申心皺了下眉,不知道他在亂說些什麼,於是隻仔細地給他介紹:“Vance好像還是她媽媽給她介紹的,說阿思喜歡這樣的類型,長得帥,會打棒球,而且Vance家世也不錯。”
而這一瞬間周逾也像是成長了似的,沒駁她。
他應該反問一句,為什麼會給她介紹Vance,為什麼恰好也是個會打棒球的。
不是夏思樹喜歡會打棒球的,是她念念不忘的那個人會打棒球。
鄒風會打棒球。
而這些,大概也隻有親眼見證過他倆那一段的人才懂。
光線似乎連指尖都鍍上了層光暈,差不多就在人要走過那條楓葉道的時候,鄒風才慢了半拍似的,偏了下頭,嗓音依舊平淡,隻衝著當時離他最近的張年晚問了句:“她是誰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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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張年晚又給他回答了一遍,但鄒風沒再接下一句。
風舒服地往這兒吹著,暮色將至,他身邊那圈沙發上也坐著幾個人,四目相對了眼,其中不乏和他交情尚可,對他還算熟知的。
所以依照他們對鄒風的了解程度,他那句“她是誰的未婚妻”問完,雖然聽到答案後選擇了沒再開口,但後麵應該是隱藏了一句“現在是我的了”。
是他的了。
而夏思樹也終於在進入餐廳前,抬頭看了一眼,兩人視線交彙的那一瞬間,在鄒風身邊的人,曾經在南城又或是西港知曉這一段的人。
他們清晰地聽見有東西在燃燒,在死灰複燃。
他的欲望,他的野心。
也是她的欲望,她的野心。
從一樓上到一樓的時間總共用不著一分鐘,而就在這一分鐘內,周逾和其餘的幾人已經起了身,心照不宣地在鄒風的身邊重新讓出了空位。
人影在樓道口重新出現,這一片竟然出奇地安靜了下來。
炭火在劈裡啪啦地燃燒,頂著那道視線,夏思樹的腳步也微頓了下,她手中捏著那瓶冰水,指尖輕微地泛著些白,但步子還是往前走著的,直到兩人間隻大概一米的距離。
夜幕下傍晚的風吹著,霞暈正從天邊消逝。
就這樣無言地沉默了許久之後,夏思樹還是開口,喊了他一聲,喉嚨動了下,看著他,說了兩人重逢的第一句話:“鄒風,好久不見了。”
聲音摻在風裡輕著,她看著他:“你是不是,有些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