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輪值(2 / 2)

孟昔昭很開心的看著天壽帝:“這些日子,微臣也是痛定思痛,不敢空著手來見陛下,本想從匈奴左賢王那裡套點東西出來,獻給陛下,誰知,陛下對微臣那麼信任,微臣這才鬥著膽子,進宮來謝恩。”

天壽帝哦了一聲:“你如今和左賢王關係不錯?”

孟昔昭不好意思的搖頭:“並非如此,那左賢王十分忌憚大齊官員,動輒不會見微臣,微臣隻能從他身邊的人入手,請他身邊的都尉吃了幾頓飯,然後得知了一些匈奴如今的現狀。”

天壽帝一聽,來了興趣:“什麼現狀?”

孟昔昭看向左右,見人有點多,他本來是有些猶豫的,後來想起這是皇宮,這些人不可能泄密,他才尷尬的笑了笑:“陛下知道女真人,這一年來,一直在騷擾匈奴的草場吧?”

天壽帝哪知道,但他還是高深莫測的嗯了一聲。

孟昔昭頓時又用陛下好棒、陛下就是厲害的眼神看著他,然後說道:“女真騷擾草場,致使匈奴牛羊大大減少,而且東邊的邊境越發的不太平,聽那個金都尉的意思,左賢王和單於,都對這一點很生氣,怕是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打算出兵攻打女真了。”

天壽帝唔了一聲,沒什麼想法。

匈奴經常打女真?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女真沒建國的時候,他們時不時的就派兵去打女真一頓,建了國,這種行為倒是少了,但也不是完全杜絕,因此,天壽帝聽了,反應不大。

孟昔昭再接再厲:“但是那女真已經建國了,他們的皇帝還很有骨氣,說過隻要匈奴打過來,舉全國之力,也要殺光來犯的匈奴人,所以匈奴現在膽怯了,輕易不敢出兵。但他們當草原霸主當久了,忍得了一時,卻忍不了一世,真要打起來的話,這應該就是一場長期戰爭。”

天壽帝聽著,突然眼睛一亮:“你是說,朕應該一同派兵,跟女真一起,把匈奴打下來?”

孟昔昭:“……”

你快歇歇吧!腦子裡除了打仗沒彆的事了!

他乾笑了兩聲:“陛下,這都是微臣的一家之言,做不得數的。”

天壽帝頓時埋怨的看他一眼,那意思是,那你說這些乾什麼?

孟昔昭連忙道:“隻是微臣覺得,這裡麵似乎有文章可做,可以讓咱們大齊,收一點點的漁翁之利。”

天壽帝沒耐心了:“什麼意思?彆賣關子了,直說。”

孟昔昭應了一聲,說道:“他們兩個國家之間的拉鋸戰,怕是還有的磨,就像大齊的兩戶人家爭同一塊土地,兩戶人家實力相當,誰也爭不過誰,誰也不敢當那個動手的人,就怕地沒爭到,到時候還打出人命來。他們不退後,就隻能僵持在這,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最怕什麼?不是怕對方突然動手,而是怕突然出來另一戶人家,聯合其中一家,把這原本持平的天平弄歪。”

秦非芒抬起頭,忍不住看了孟昔昭一眼。

而孟昔昭還在口若懸河:“其實陛下,咱們都知道,咱們大齊,是禮儀之邦,怎麼會做那趁火打劫、破壞和平的事情呢,但是,匈奴不知道啊,所以咱們就可以悄悄的給他透露一點消息,讓他以為,或許大齊會幫助女真,那到時候,匈奴得有多著急呢。”

天壽帝眨眨眼,突然,他覺得心癢癢了一下:“繼續說。”

孟昔昭笑:“自然,從趙國公主和親開始,大齊與匈奴已經和平往來九年了,這九年的和平來之不易,更何況楚國公主即將和親匈奴,我大齊是不願意見邊境戰火重燃的,所以,這事並非不能商量,隻要匈奴能給大齊一些誠意,比如,將那一十年前就定好的馬匹價格,降上一降,大齊就還是他們的友好邦國。”

一十年前大齊和匈奴是和平的,那時候定了一匹馬一百兩紋銀,五石糧食,這是仁君定的價格,他打腫臉充胖子,覺得自己能把世仇變成朋友,可太厲害了,那肯定不能讓朋友吃虧,所以定的價格比市價高一倍。

後來仁君沒了,天壽帝看著馬匹價格就來氣,直接撕毀和平交易,要把匈奴打服,然後他禦駕親征,然後就沒然後了。

詹慎遊倒是打了勝仗,但那時候他是揚眉吐氣居多,而且匈奴在馬匹價格上是絕不讓步,他們願意繼續和平相處,卻不願意便宜賣馬,詹

慎遊倒是想繼續打下去,打服他們為止,可奸臣集團不樂意了,天壽帝也不願意看著詹慎遊在自己栽過的地方表現得那麼好,就把他叫了回來,然後還是認了一十年前的價格。

不過,九年過去,當初的為難天壽帝已經不記得了,他現在就記得這馬匹價格忒貴。

一年進口兩萬匹,那就是四百萬兩紋銀,還有十萬石的糧食,就算大齊有錢,也不能這麼糟蹋吧。

匈奴還特不要臉,每回收銀子的時候,都找天壽帝要贈品,綾羅綢緞、珠寶字畫之類的,煩的天壽帝不要不要的。

孟昔昭要是真能把這馬匹價格降下來,天壽帝感覺自己以後睡覺都能睡得更香了!

但他也沒這麼衝動,而是仔細思考孟昔昭說的話,一會兒感覺可行,一會兒又感覺不可行。

天壽帝很糾結:“你確定這樣就能讓他們上當?”

孟昔昭:“……”

默了默,他回答道:“微臣也不敢拍著胸口大言不慚的說一定能行,但,可以試試嘛,成就成了,咱們不需要付出什麼,不成也就是不成,同樣不需要付出什麼,匈奴就是察覺到咱們的心思,也不敢做些什麼,要不然,女真人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

天壽帝連連點頭,言之有理。

這打的就是個心理戰,不需要出本錢,隻要孟昔昭夠厲害就行了,而天壽帝雖然被他忽悠了這麼多回,但他也不是沒有察覺到,孟舊玉的小兒子,口才真的很不錯啊……

想想匈奴害怕大齊,不得不捏著鼻子降價的場景,天壽帝甚至都有點激動了:“好,那你就去試試看!”

孟昔昭連忙說道:“那陛下,微臣能不能請一道密旨?若他們鬆了口,微臣可以調遣送親隊伍,免得讓他們覺得,微臣人微言輕,做不了主。”

天壽帝大手一揮:“可!”

但是他後麵又補了一句:“若真的鬆口,派人快馬加鞭給朕送信,如果能拖,你就拖上一段時間,朕派更擅長談判的大臣去協助你。”

孟昔昭感激的行禮:“多謝陛下!”

同時,他在心裡說,好的,那我就不給你送信了。

……

再直起腰,孟昔昭又說:“陛下,不知是哪位將軍護送隊伍前往匈奴?”

送親名單是閆相公擬定的,裡麵並沒有耿樞密選擇好的武將,但天壽帝肯定知道,果不其然,天壽帝說了一個武將的名字。

沒聽說過,據說是個忠武將軍,四品,不高也不低。

孟昔昭趁著天壽帝高興,又問了一句:“這位將軍好像沒什麼名氣,陛下,不如派個更有名的將軍,這樣也好震懾匈奴。”

天壽帝想了想,感覺孟昔昭說的有點道理,談判的時候,談判桌上必須有東西啊。

可大齊現在有名的將領還有誰?好像就一個丁醇了吧。

這丁醇剛剛才丟了一座城,天壽帝有點不想派他過去。

孟昔昭聽了天壽帝的抱怨,頓時笑起來:“正

是這樣,丁將軍才最適合,因為匈奴知道,他這樣的人最需要戴罪立功,這功從哪來?說不定就從他們匈奴來了。”

天壽帝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朕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的心思居然這麼多?”

孟昔昭理直氣壯的回答:“因為以前微臣從沒碰到過匈奴人,今次見了匈奴人,微臣才知道為何中原匈奴戰爭不斷,實在是他們可惡!若不是微臣體弱,微臣也想穿上甲胄,去跟他們打上一場!”

天壽帝認同的點頭,可不是嘛,要不然他當年怎麼誰都不打,就非得拿匈奴開刀呢。

秦非芒看著天壽帝和孟昔昭你來我往,熟絡的像是一對忘年交,他也露出了一點笑容來。

孟昔昭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隻會吹牛,等他從匈奴回來就知道了,而等他回來以後,這應天府,怕是也要變上一變了。

……

從皇宮裡出來,孟昔昭又馬不停蹄的去了吳國公府,上回他找舅舅辦事,是通過李淮辦的,這回這事比較大,還是他親自去說比較好。

吳國公世子坐在堂前,有點懵。

他這外甥半年沒來過國公府了,現在好不容易來一趟,居然是求他辦事的。

世子爺長得像老國公,很是氣派,往那一坐,誰也看不出來這是個從沒上過戰場的人,還以為他也是一個大將軍呢。

就是這個大將軍開口以後,有點憨。

“外甥,那詹不休是你什麼人,你怎麼總替他說情?你這都半年沒來過了,也不說看看你外祖父,今天彆走了,在這吃飯吧,我叫人去告訴姐姐一聲,你不回家了。”

孟昔昭:“……舅舅,我還有事呢,一會兒我就去看望外祖父,您先說,這事您能不能幫著辦啊?”

世子爺沉吟兩秒。

孟昔昭緊張的等著。

世子爺哈哈笑起來:“多大點事!不就是把這個姓詹的小子挪一挪,給他寫個調任文書嘛,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寫。”

孟昔昭頓時鬆了口氣,他站起來,十分真誠的對世子爺道謝:“多謝舅舅!”

世子爺繼續笑,然後撓了撓自己的頭皮:“話說回來,外甥,這個人的名字,我怎麼覺得有些耳熟呢,他姓詹,該不會和那個詹家是遠親吧?”

孟昔昭聽了,也笑起來:“舅舅,我去看望外祖父了,飯我就不吃了,到時候你把文書送到參政府就行。謝謝舅舅,舅舅再見!”

世子爺:“…………”

姐姐說得對,這個外甥是越來越不省心了。

從國公府出來,孟昔昭今天的精力就已經消耗了大半,他坐在馬車上,慶福一邊趕車,一邊跟他說話:“郎君,咱們回府?”

孟昔昭懶洋洋的回答:“回什麼,還沒完事呢。”

慶福不解:“那您還想去哪啊?”

孟昔昭沒說話,而是在心裡盤算,他還得再去一趟莊子,帶上一些東西,再叫倆工匠,然後再去

一趟彆苑,跟金都尉喝喝酒,鴻臚寺也不能忘了,韓道真現在裝病不來了,他再翹班,鴻臚寺就徹底成沒頭蒼蠅了。

臨走前,還要去跟沮渠慧覺喝個酒,讓他知道自己雖然人在匈奴心在齊,他最好的朋友永遠是月氏而不是那狗屁的匈奴……

想想就覺得好累,算了,離啟程還有一段時間呢,孟昔昭決定,今天歇一歇,明天再接著忙。

但是,他還是沒讓慶福就這麼回府,而是給了他一個地址,然後慢慢的來到了一處民居之前。

孟昔昭端坐馬車裡,隻是從袖子裡,拿出一張放了好多天的紙條,交給慶福,讓他在這巷子裡站著。

孟昔昭撩開一條小縫,看著慶福在那不明就裡的傻站了一盞茶的工夫,終於,有個人走了過來,低聲跟慶福說了什麼,慶福眨眨眼,搖搖頭,把紙條交給他了。

孟昔昭這才滿意的放下了簾子。

之後這一主一仆就離開了,而那張紙條,也送到了太子殿下麵前。

拿著那張普普通通的紙條,太子殿下擰了擰眉:“他隻給了這個,沒說彆的?”

“沒有。”

太子:“……他的主人未現身?”

“沒有。”

太子抿了抿唇,垂下眸,不再問話,那人就識趣的出去了。

捏著手中薄薄的紙張,崔冶緩緩的把它打開,有些怕上麵會寫著一句“如君所願、各彆兩寬”之類的話,然而把整個紙條都張開以後,他才發現,這上麵並沒有字,而是隻有一個圖案。

這圖案圓圓的,筆鋒看著特彆奇怪,最起碼崔冶沒見過這樣的畫技。

盯著這圖案看了好長時間,崔冶都沒動作。

鬱浮嵐本來不想偷窺的,但崔冶看的時間實在太長了,於是,他才偷偷看了一眼。

這一眼之後,他差點沒跪下。

“……這孟昔昭,好大的膽子,怎麼能畫個豬頭給您呢!”

崔冶一愣,“這是豬頭?”

崔冶從小在宮裡長大,從沒見過豬長什麼樣,天壽帝厭惡豬這種生物,覺得臟,哪怕祭祀,也隻用牛羊,不用豬。

鬱浮嵐糾結了一下,回答道:“應該是,不過真正的豬長得沒有這麼……喜慶。”

如果他知道可愛這個詞,或許會覺得這個詞更恰當。

崔冶低下頭,看見那圓滾滾的豬頭上還戴了抽象版的遠遊冠,這回他終於明白了,孟昔昭畫的是他。

崔冶:“……”

抿著唇,他一言不發。

鬱浮嵐有點怕他生氣,站一旁屏住呼吸,緊張的等著,然而等了半天,最後,隻等到崔冶破功笑了一聲。

撫著那隻萌版小豬豬,崔冶眼神十分愛憐:“原來他喜歡這種東西,真是彆具一格。”

鬱浮嵐:“…………”

您能從這張畫裡得出這個結論,您也很彆具一格好不好?

你倆半斤八兩,誰都彆說誰了。

然而太子並沒有看到鬱浮嵐那略顯詭異的眼神,欣賞了一會兒,他就把這紙條收了起來,放在書房最上層帶鎖的格子裡,不知道的,還以為上麵畫的是什麼機密。

孟昔昭自從撿起畫畫這個技能,三不五時的就畫點東西,連坐馬車上,他都能蘸著茶水,在車板上畫個輪廓出來。

清晨,到了莊子,慶福轉身要把孟昔昭扶下來,看見那個輪廓,他打量了一會兒,“這是一隻……狗?”

孟昔昭讚賞的看著他:“不錯,但具體的說,這是一隻狗頭。”

慶福:“……這狗看著有點傻。”

孟昔昭疑惑的低頭:“是嗎,可我是照著你畫的啊。”

慶福:“…………”

孟昔昭哈哈笑著下車,迎麵就看到金珠朝自己跑來,他今天心情不錯,正想叫金珠的名字,卻見金珠一陣風般跑到自己麵前:“郎君,您可算來了,昨夜,莊子裡進了賊人!”

孟昔昭一愣:“抓到了嗎?”

金珠點頭:“抓到了,就在柴房裡關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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