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甘貴妃薨逝,朝臣們表麵哭哭啼啼,背地裡就差放煙花慶祝了。
他們誰也沒注意到,禦醫除了去過甘貴妃的宮殿,還去過皇後的宮殿,而在甘貴妃辦喪事的時候,皇後和大皇子,誰也沒出現過。
崔冶:“……我當時隻想救下母後,那酒,其實隻在我喉嚨裡轉了一圈,然後就被我吐出來了,可即便這樣,禦醫來過以後,還是說已經無力回天,母後哭求,讓他救我一命,那禦醫出身民間,恰好是擅製藥的靈樞派弟子,他無法解毒,卻可以想辦法,為我壓製,令這毒隻是每月小發作,不會大發作。隻是他也說了,服用壓製的藥物之後,便無法再健康的行走,何況,壓製一道,終歸不能解決根本,說不得哪一日,便壓不住了。”
孟昔昭沉默的垂著頭。
崔冶笑了笑,繼續說道:“這些我當時是不知道的,因為我已經昏過去了,醒來以後,母後安慰我,讓我長大了,自己去遍訪名醫,她說,天大地大,能人輩出,總有人能幫我,把這毒解了。”
頓了頓,崔冶的聲音低了一些:“彼時我心神大亂,差一點死去的恐慌終於襲來,並未注意到,母後是讓我自己去找,她已經知道,她無法陪我長大了。”
孟昔昭終於忍不住的抬起頭來:“你都已經喝了那酒,他為什麼還不放過皇後娘娘?!”
崔冶望著他,許是這些年,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被他默念過無數遍,所以,他回答的十分平靜:“因為我隻是他的兒子,他會漸漸忘了我差點死去的事情,卻忘不了甘貴妃被他害死的事實,母後是根源,隻要她活著,他就不可能放過她。”
孟昔昭:“那、皇後娘娘——”
崔冶搖頭:“不是他做的,母後的精神在甘靜月
進宮以後就差了,後來是愈來愈差⑸⑸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天壽五年,詹慎遊將軍在南詔傳來捷報,他要慶祝,母後在禦花園裡待了兩個時辰,受了風,回來後便病了,是急症帶走了她,不是崔琂。”
孟昔昭抿著唇,他甚至有種慶幸的感覺,死在風寒手裡,也比死在天壽帝手裡強。
雖說崔冶可能也這麼想,但孟昔昭還是不能把這話說出來。
這一晚信息量太大,作為聽的那個,孟昔昭此時看著比崔冶還頹然。
崔冶見他陷入沉思,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便繼續說他和謝皇後的事:“母後是不願意讓我做皇帝的。”
孟昔昭看過來,崔冶迎著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她也不願意做皇後,在她活著的那段時日,我在一旁觀看,發現是一個念頭撐著她繼續生活,那便是,等我長大,讓我自請前去封地,快活的過一輩子,若那時形勢好了一些,或許她也能順著崔琂的心,自請廢後,然後跟我一起走,若形勢不好,至少,我們兩人當中,有一人得到了自由。”
孟昔昭低低的說:“如此煞費苦心、殫精竭慮,便是母親了。”
崔冶嗯了一聲:“但我了解母後,她若能看到我如今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她就不會再這樣想了。”
說著,崔冶直起有些僵硬的身體,然後伸出手,輕輕牽住了孟昔昭的:“如今的我,每一日都很快活。自由並非主動的離開,而是主動的留下,我願留在二郎身邊,願與你做一對名垂千古的君臣,在與二郎相遇的那一日,我這一生,便比母後幸運多了,她不曾有的,如今,我都有了。”
孟昔昭定定的看著他,片刻之後,他突然將身子直起來,然後跪坐在崔冶身邊,捧起他的臉,用力的把自己的唇,印在了他的上麵。
崔冶猛地睜大雙眼,而孟昔昭閉著眼睛,臉上不是旖旎的模樣,反而是一股發了狠的模樣。
就這樣定格了三四秒,他才離開,看神情,仿佛他剛才不是親了崔冶,而是孤注一擲的簽下了軍令狀。
他的手還放在崔冶的兩個耳邊。
崔冶怔怔的看著他,而孟昔昭居高臨下,抿了抿唇角,才說道:“這個,叫蓋印。”
崔冶:“……”
孟昔昭:“有了這個,便是合理合法,你日後不許再找彆人了,我也隻找你一個,你說了那麼多黏黏糊糊的話,我可告訴你,每一句,我都記著呢,你要是敢變心,敢做陳世美,我就走,就離開,跟你死生不複相見。”
崔冶不知道陳世美是誰,不過根據這上下文,也猜得出來是個負心漢,聽到後麵的,他下意識便抬起手,攥緊了孟昔昭的手腕。
孟昔昭看向自己被攥住的位置,聽到崔冶出聲,他又看向他的眼睛。
“不要走,若真有那一日,我必是被孤魂野鬼占了身,那人已經不再是我了,二郎應當對他先除之而後快。”
孟昔昭眯起眼:“又在油嘴滑舌。”
崔冶無奈的笑:“分明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在情話這方麵,崔冶是大師級的,孟昔昭自覺比不過他,於是,輕吸一口氣,他眨了眨眼睛,說道:“崔冶。”
崔冶摩挲著他的手腕,聞言,嗯了一聲:“二郎想說什麼?”
孟昔昭望著他,也笑了一下:“我想說,你快一點當皇帝吧。”
崔冶頓了頓,他抬起臉,二人對視,都能在對方的眸子裡,看到自己的身影。
半晌過去,他輕笑著應了一聲:“好。”
*
第二日一早,孟昔昭從裡麵走出來,鬱浮嵐如今每個時辰都往這裡跑一趟,也不進去,就在外麵問問情況。
難得碰到孟昔昭走出來,鬱浮嵐先是怪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才畢恭畢敬的問他:“孟知府,殿下怎麼樣了?”
他以前對孟昔昭也挺客氣的,因此,孟昔昭還真沒發現他的態度有點怪。
孟昔昭搖了搖頭:“神醫說得還真是沒錯,看來藥浴之前是沒法好起來了,不過比昨日,還是有一些進步,昨日渾身出冷汗,那麼熱的天,竟然還怕風,今日就沒有這些症狀了。”
鬱浮嵐聽了,這叫一個愁,“看著殿下如此,我這心裡……”
孟昔昭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想那麼多,左不過就是這幾日的事了,對了,貞安羅有沒有再鬨事?”
提起貞安羅,鬱浮嵐哼了一聲:“自然是又鬨了,自從知道他的女兒逃走,貞安羅就像瘋魔了一樣,天天念叨,說羅薩花會來救他,到時候他會把我們這些人,挨個的折磨回來。”
就是放幾句狠話啊,那孟昔昭就不關心了。
作為天天都在聽狠話的人,鬱浮嵐還有點好奇:“孟知府,你說那羅薩花真會回來救他嗎?”
孟昔昭:“……怎麼可能,這時候她可能已經翻過七八座山了,都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
彆說回來救他了,就是以後能不能拿貞安羅換贖金,孟昔昭都嘀咕著呢,就怕羅薩花被這一輪的艱難險阻給折騰覺醒了,當場決定封心鎖愛,至於親爹,也全都靠邊站了。
擺擺手,孟昔昭說道:“不提他了,鬱都頭,跟我一起被綁來的王司理,如今他在何處?”
鬱浮嵐愣了愣,一開始沒想起王司理是誰,慢慢的,他腦袋裡浮現出一個人影:“哦,你說的是那個在皇宮門口哭鬨的人吧。”
向來隻有被拋棄的女子才會哭哭啼啼的來找負心情郎,驟然換了個中年大老爺們兒,看得眾人都想洗洗眼睛。
孟昔昭:“……”
他汗顏道:“就是他。”
當初答應的挺好,但後麵事情一多,他就把王司理給忘了,據說王司理自己在宅子裡蹲等了三天,連頓熱乎飯都沒吃過,要不是怕大齊軍隊這就走了,他還要繼續過這樣的苦日子。
孟昔昭讓鬱浮嵐去找他,把他帶過來,王司理在皇宮過了幾天飯來張口的日子,原本瘦下去的臉,也重新胖回來了,見到孟昔昭,他還很高興。
“大外甥,找我什麼事啊?”
孟昔昭:“……以後不必再叫我大外甥了。”
王司理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改口:“大人,您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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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昔昭對他勾勾手,等王司理湊近了,他才問:“你如今還記得,你當初說,看到祥瑞的事情嗎?”
王司理:“…………”
他結結巴巴的回答:“大、大人,下官這些日子仔細琢磨了一下,當初,可能、大概,是看走眼了。”
孟昔昭一頓:“看走眼了?怎麼可能,那日上山,本官也看到祥瑞了啊。”
王司理傻愣愣的看著他:“啊?”
孟昔昭擰著眉,嚴肅的說道:“不止本官,謝同知和賈主簿,他們都看見了,這麼說來,王司理,就你一人沒看見?”
王司理:“…………”
眼看著孟昔昭的眼神越來越危險,王司理一個激靈,當場改了說法:“不、不對,下官也看見了!是下官這眼神不濟,才無法確定,如今聽大人這麼一說,下官才知道,自己是真見到祥瑞了!”
孟昔昭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而王司理擦著汗,問他:“大人,不知下官見到的是什麼祥瑞啊?”
孟昔昭瞥他一眼,慢悠悠的回答:“自然是天生異象,上山之後,便見到南方大片彩霞,都集中在同一個方向,而就這麼恰好,那方向,指的是寧仁府,而咱們幾個人,之所以找不到下山的路,絕不是因為王司理你路癡,而是因為,這山上有神靈顯聖,不讓咱們下去,所以這一路,白霧啊、蟒蛇啊、鬼打牆啊,什麼都遇見了,為的,就是讓咱們幾個碰上南詔人,去完成咱們的使命。”
說到這,孟昔昭讚歎的看向王司理:“王司理,彆看你長相平平無奇,但誰也看不出來,你竟是命中有仙緣啊,要不然,這神仙怎麼會專門找到你,然後再讓你,引我上山呢?妙,真是太妙了。”
王司理:“…………”
你小子。
也太能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