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已然明朗,閆順英滿臉帶笑的去換官服,一邊給自己的親信們遞消息,一邊趕往皇宮,順便在心裡想著,邱肅明,三司使的位置你已經霸占了許多年了,這一次,還是趕緊讓出來吧!
*
外麵熱鬨無比,東宮卻如同世外桃源,安靜得很。
孟昔昭和崔冶坐在一處,兩人各自端著一個碗,一勺一勺的吃甜品。
崔冶:“這甜湯甚是涼爽。”
孟昔昭叼著勺子,笑了一下:“這個叫清補涼,既解暑,又補身子,還特彆好喝。”
說著,他遺憾的咂了咂嘴,“可惜沒有涼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要是加了涼粉,一定更好吃。”
崔冶問:“涼粉是什麼?”
孟昔昭:“一種
記載在書裡的食物,唔,好像是用草木灰做的,其他步驟我不記得了,罷了,以後有時間了,我再好好研究。”
說完,他就低下頭繼續喝甜品了,崔冶看著他,淺淺的笑了一下:“二郎總是喜歡研究一些稀奇的東西,每一樣成果,都利國利民。”
孟昔昭接著道:“也利你,要不是你喜歡吃甜的,我都想不起來做這個。”
崔冶眨眨眼,看著他,說道:“我確實嗜甜。”
孟昔昭聽出他的話外之音,咬著勺子,有些疑惑的抬起頭,明白過來之後,他笑了一聲,放下瓷碗,從善如流的坐到崔冶腿上,捧著他的臉,先低下頭,伸出舌尖,把他嘴唇上殘餘的甜味兒輕輕舔掉,然後重新抬頭,看著崔冶烏沉沉的雙眸,他的瞳孔微微放大,鼻間的呼吸,也比往日亂了一些。
孟昔昭勾起唇:“殿下,你可是君子,君子要戒驕戒躁啊。”
崔冶聞言,挑起眉頭,“二郎知道的,我從不是什麼君子,我是登徒子。”
說完,他按著孟昔昭的後頸,讓他低下頭來,夏日已經接近尾聲,崔冶又長期服藥,他這裡已經不再使用冰盆了,燥熱一點點的上升,縈繞在兩人相貼的肌膚之上,薄汗滲了出來,不過沒人在意。
若每一年的夏天都是這樣快活,那崔冶寧願以後的四季,日日皆夏天。
……
鬱浮嵐從外麵回來,見大殿的門關著,張碩恭在一旁的長廊邊值守,他也見怪不怪,走到張碩恭身邊等著。
張碩恭看他一眼,問:“如何了?”
鬱浮嵐搖搖頭:“還沒定出個結果,閆相公帶著劄子來見陛下,陛下一讀完,就暴怒,把三司使關押了起來,甘太師為他求情,說其中必有蹊蹺,要求明查,閆相公自然是不同意,孟參政也說,證據確鑿,不用審查,可不管這些人是如何的爭吵,陛下都沒有說話,依我看,他心裡還是向著三司使,準備給他一個機會。”
張碩恭皺眉:“但經此一事,他的三司使總是做不下去了吧?”
正常來說,應該是的。
可他們這位陛下不正常啊。
所以,鬱浮嵐也不知道。
再次搖頭,兩人對視一眼,雖沒歎出聲,可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
鬱浮嵐回來的時機還挺好,沒一會兒,孟昔昭就從裡麵走了出來,看見鬱浮嵐,他頓時驚喜的走過去:“鬱都頭,如何,昆玉殿那邊,有結果了嗎?”
鬱浮嵐把自己打聽來的告訴孟昔昭,但孟昔昭聽了,卻沒露出遺憾的表情,相反,他還挺高興的點點頭:“畢竟是三司使啊,跟陛下有多年的君臣情誼,他還給陛下送過這麼多好東西,陛下也是人,也有那麼一丁點良心。”
鬱浮嵐:“…………”
謝謝你如此信任東宮的牆壁不透風。
孟昔昭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說道:“晚膳我就在這吃了,勞煩鬱都頭,再多幫我跑兩趟,等這群人都回去了,你再來知會我一聲。”
鬱浮嵐應下,然後古怪的問他:“孟大人想做什麼?”
孟昔昭擺擺手:“不做什麼,就是去露個臉,這麼大的事,我不露臉,也不像話啊。”
鬱浮嵐:“……”
行吧。
*
天壽帝今天氣得要命。
孟昔昂和薑放寫的劄子,看得他額角青筋差點爆開,閆順英和太師相爭,兩人誰也不讓誰,吵的他更加難受。
邱肅明……
不會辦事!天下貪官那麼多,怎麼就他弄得百姓怨聲載道,他要是能低調點,何至於引出來今天的事!
還有那個擊登聞鼓的人,也是閒著沒事乾,想告狀,去應天府衙告啊,何必擊登聞鼓,這下好了,他不想過問都不行了!
對了,說起應天府衙,天壽帝突然反應過來,孟昔昭今天怎麼沒來,這種事,按理說他不應該缺席啊。
正這麼想著呢,外麵的內侍就來報,“孟府尹求見。”
天壽帝:“……不見!”
內侍一臉為難,欲言又止,但還是準備退出去,而坐在一旁給天壽帝扇扇子的蘇若存見狀,突然站起身子,對天壽帝福禮:“陛下,臣妾為您做了消暑的甜羹,應當是好了,臣妾這就去給您端來。”
天壽帝問:“你自己做的?”
蘇若存輕輕一笑:“是,用了南詔那邊的方子,陛下也知道,南詔的酷暑比應天府厲害多了,夏日裡,他們就靠這個方子解熱毒。”
是皇帝就怕死,而且崔氏皇族……咳,確實命太短了,所以天壽帝比一般的皇帝更怕死,一聽養生,他就來勁了,立刻揮手,讓蘇若存去取甜羹來。
而蘇若存一走,這大殿頓時就空了不少,內侍還站在門口,秦非芒見狀,也幫著提了一句:“陛下,不如趁著這工夫,叫孟府尹進來?許是有急事呢。”
天壽帝心想,能有什麼急事,肯定是來落井下石的。
但他確實是有點閒,既然秦非芒這麼說了,天壽帝就點了頭,“把孟昔昭叫進來吧。”
內侍一聽,立刻鬆了口氣,出去叫孟昔昭了。
片刻之後,孟昔昭來到昆玉殿,一進來,他就笑著露出八顆牙,興高采烈到都讓人沒眼看了。
秦非芒:“……”
知道你高興,你也用不著表現得這麼明顯吧!
天壽帝顯然也看見了他這副小人得誌的模樣,臉一下子就黑了。
朕焦頭爛額的,你卻表現得像是過了年。
你該當何罪?!
而在天壽帝即將問罪之前,孟昔昭快走幾步,來到恰當的位置,猛地一作揖:“恭喜陛下,賀喜陛下,今年真是上上好的一年啊!糧滿倉滿、國泰民安!”
天壽帝:“…………”
他被孟昔昭說的懵了一瞬,不解的問:“你什麼意思?”
孟昔昭這才直起腰:“微臣聽說,有人帶著冤情來告禦狀,狀告當朝三司使,陛下聽聞,定是滿
心怒火,三司使是陛下一手提拔起來的,可他卻恩將仇報,不僅殘害百姓,竟還害得陛下失了百姓的心,此等惡賊,其罪當誅!微臣知道,陛下心中不好受,而陛下心中不好受,這就是微臣的責任,是微臣沒有儘心,才讓陛下心生煩憂。所以啊,微臣這就來給您解除煩憂了。”
天壽帝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說重點。”
孟昔昭嘿嘿一笑,輕快的應了一聲。
“是。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三司使看似殘害的是彆人,其實,他殘害的都是您的家丁,是您的仆從,百姓們兢兢業業種地織布,為的是什麼?為的不就是交稅服役,給齊國效力,給陛下豐盈國庫嗎?而這三司使,他把原本屬於陛下的錢,收攏走了,都變成了他自己的錢,陛下,您可能沒聽說過吧?其實應天府裡都傳開了,說三司使這個人,一點都不孝順,甘太師每年生辰,他都會送一份大禮,這一份大禮,就價值幾百萬兩啊,多大的手筆。”
孟昔昭的語氣十分驚訝,天壽帝聽了,心情卻有點微妙。
原來他送甘太師,也是這麼大手筆麼,天壽帝忍不住拿自己收的禮物跟甘太師的相比較。
……好像差不多啊。
而下麵的孟昔昭還在說:“按理說,送這麼貴重的禮物,應該算是頂頂孝順了,哈哈,可是,應天府的人,都把這事當個笑話,因為,大家都知道,三司使的家財絕不止幾百萬兩,他一人的財產,等於咱們大齊十年的國庫總收入,幾百萬兩?對他來說九牛一毛而已,就相當於,普通人拿出了一兩銀子來準備壽禮,陛下您說,他這能算是孝順嗎?”
天壽帝已經聽不到後麵的問題了,他現在就記得前麵那句話。
盯著孟昔昭,天壽帝的聲音都發飄:“……十年國庫總收入?”
孟昔昭撓撓頭,“旁人是這麼說的,我也沒算過,對了,陛下,咱們大齊一年的國庫總收入是多少啊?”
天壽帝:“……”
他其實也不太清楚,這兩年戶部尚書彙報收入的時候,他都在走神,前些年的他倒是還記得,是四千萬兩,那時候他因為每年跟匈奴買馬要花十分之一的總收入,還氣得睡不著覺來著。
孟昔昭說邱肅明的財產,能有十年的國庫總收入。
那不就是……四萬萬兩?!
能有這麼多?!
長仙在上,這麼多錢,連他都沒見過,要是邱肅明真的這麼有錢,那他每年送自己的那些小禮物,還真就隻能算是九牛一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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