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獸醫(2 / 2)

他與李淮並不熟識,連麵,都隻是見了兩三次而已,二郎每次提起這個表哥的時候,麵上都難掩嫌棄,可那不過是表象罷了,終歸是他的親人,是跟他從小長大的玩伴,一朝被人抓出來,當了棋子,他如何能不感到焦灼呢。

對外人的苦難,崔冶冷心冷情,可對孟昔昭的情緒變化,有時候他都過於感同身受了,就像此刻,他甚至還分出心神來,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自己的表哥和表弟。

崔冶常年長在宮中,除了很小很小的時候,也就是四歲之前,他能和謝原常見麵,後來,就很難再見到了。

等甘貴妃進宮,那場帝後矛盾爆發出來,他就再也沒見過謝原了。

剛能和謝家恢複通信的時候,崔冶自然也感到了幾分激動,因為四歲前的事,他是有印象的,後來也聽鬱浮嵐的父親、以及進宮來陪他的鬱浮嵐自己經常提起,所以他對謝家有天然的向往之情,即使好多年不見,他仍然期待著,可以從謝家身上,感受到親人般的溫情。

但後來……

他的親外祖父房陵郡公,從不理他;他的舅舅,謹小慎微,每句話都不敢越界;謝原和謝韻兩兄弟,口吻也是極陌生的,他所熟悉的那個玩伴,如今也不再熟悉了。

彼時崔冶隻有十幾歲,孤身一人,還身中劇毒,因為過得是朝不保夕的

日子,導致他比同齡人更通透、也更敏感,被傷害一回,沒感受到自己想要的溫暖,立刻就縮回去,打定主意,在謝家人和自己都能接受的範圍內交往,即——若即若離,不管哪一方出了事,另一方都不會被牽扯到。

自然,到了今天,他心性已經成熟的時候,他就知道為什麼當初謝家人態度這麼客套且尷尬了,也知道他們心裡,是真的一直關心他,可是,哪怕曾經的想法被推翻了,他仍然是意興闌珊。

他不再是十幾歲的孩子,已經弱冠的他,仿佛也不再需要母家的陪伴了。

思緒越來越遠,孟昔昭緩過那一陣的情緒洶湧,直起腰來,發現太子隻是在機械的給他順毛,真正的他早不知道走神到哪裡去了。

孟昔昭:“……”

他冷不丁的發問:“殿下,你在想什麼?”

崔冶登時回神,看著孟昔昭疑惑的神情,他想起上回自己回答沒想什麼,最後引來了什麼下場。

喉結滾動一番,他回答道:“想起謝原和謝韻了,若今日下獄的是他們,那我……”

孟昔昭已經淡定了很多,左右今晚李淮都要在皇城司裡睡了,他再急也無濟於事,倒不如坐下來,聊聊天,給自己轉換一下心情。

他好整以暇的等著太子接下來的話,難得太子能主動提起謝家來,莫非因著李淮的事,太子感到物傷其類,還能和謝家破冰了?

然而,看著孟昔昭那略好奇的眼睛,崔冶默了默,在說實話和說孟昔昭想聽的話之間,還是選了前者:“那我應當不會像你這樣心急如焚,我和他們,終究不像你和李家這樣親近。”

孟昔昭:“…………”

行吧。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是比較期待崔冶和謝家破冰,但一切都要按崔冶自己的意願來,他不願意的話,如今這個樣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不是仇人就好。

得到了一個答案,孟昔昭就不再關心這個了,鬆開崔冶,走到一旁,坐在圓凳上,孟昔昭頗為疲累的歎了口氣:“我這樣心急如焚,也不全是因為我與李淮親近。”

誠然,李淮對他一向很好,所以即使知道他有諸多缺點,還曾經差點把自己害成瘸子,可在發現他突然有了性命之憂之後,孟昔昭還是忍不住的會替他擔心。

更何況,這性命之憂,竟然是因為孟昔昭才引起來的。

沉沉的吐出一口氣,孟昔昭說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如果不是我設局讓邱肅明倒台,甘太師也不會記恨我們家,我爹他動不了,我在府衙,他也動不了,而我大哥在禦史台,難以被他抓到把柄。恰好這次金屠哲來出使,李淮就這麼倒黴的,被他盯上了。”

崔冶聽完了,一時也沒有言語,看看孟昔昭此時的神情,他突然問:“二郎可是後悔了?”

孟昔昭點頭:“後悔。”

然後,他的拳頭咣一下砸到桌子上,砸的他自己呲牙咧嘴。

崔冶:“…………”

連忙把他

的手拿過來,看見側邊已經泛紅了,崔冶一陣無語,隻好用自己的雙手替他按揉。

都這樣了,孟昔昭的氣勢也沒見低落下來,還是特彆的中氣十足:“我後悔沒有把他跟邱肅明一起送到閻王爺那裡!甘太師……可惡至極!你今日沒有在那裡,你不知道這個老匹夫都說了什麼,他明知道殺了汗血寶馬,就容易引起大齊和匈奴的矛盾,可他依然這麼做了,為了給他自己泄私憤,他置國家安危於不顧!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陛下決定,不把這件事透露給匈奴人。可他聽了,極力的阻止,好像恨不得立刻馬上就告知匈奴人一樣。”

孟昔昭氣得胸脯都一鼓一鼓的,“我就沒見過這麼喪儘天良的人!”

崔冶:“……”

他手下動作不停,感覺有些好笑,他不禁問道:“那在二郎看來,究竟是甘太師暗害你的親屬更可惡,還是他不顧黎民百姓更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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