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也沒有叫她等候多久,僅僅三分鐘,病房門推開,唐非晚聽見聲響,眸色瞬間亮起來。她們不再提及下午的事,隻是通過身體接觸來紓解彼此的心。林也動作溫柔地捏著她的腳踝塞進被子:“冷不冷?”
“不冷。”唐非晚就這樣看著她,搖搖頭。
“困嗎?”林也坐在床邊,輕握她打著點滴的右手。
“嗯。”唐非晚從來都是情緒穩定的性格,隻有林也才能讓她偶爾偏離平如直線的人生道路。所以,明白自己興許往後不能再拿起手術刀,如墜深淵的同時,更想即刻見到她。
“我不怕,陳教授的技術在蜀江數一數二。”唐非晚指腹細撚著林也手心,“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會陪伴我,不是嗎?”
“是。”林也抽著鼻子,她曉得唐非晚在安慰自己。
“我還有很多話想說,但好困,好累。”長達1個多小時的手術,以及失血過多
的原因,唐非晚精力已經消耗殆儘,她攥著林也的手,昏睡過去。
接下來的10天,唐非晚接受橈神經的吻合手術。手術成功,但陳教授同樣表示需要根據後續的恢複情況,可能過兩個月再做神經鬆解術。林也每天為她兩邊跑,急診科,手外科,待在家裡的時間反而少之又少。周圍的同事、朋友、還有父母,空閒的時候都會在病房陪著她消磨時間。
2018年的最後一天,在她的強烈要求下,經過檢查,終於順利出院。可以舒服地洗澡,哪怕自己開著浴霸在浴室倒騰將近1個小時,她也心甘情願。
林也早上送唐非晚回家,下午到醫院開會,回來時她正在沐浴。
“你回來了嗎?”唐非晚抹著沐浴露,聽見門外腳步發出的聲響,她揚聲問。
“是的,要不要幫忙?”住院期間,前兩天都是林也幫她擦洗,後來可以下床,唐非晚才慢慢挪去洗手間刷牙,但是因為左手使不上勁兒,有些事還得麻煩對方。
“不,不用,我慢慢來。”再親密的戀人也會害羞,唐非晚甕聲甕氣地拒絕。
“好,我先回對麵,等會兒再過來。”
“嗯!”
林也回屋脫去外出的衣服,換上家居睡衣,洗漱完差不多9點半。她備著唐非晚家裡的鑰匙,敲門沒有反應,所以直接開門,趿著拖鞋往臥室走。房間沒開燈,唐非晚盤腿而坐,好似在發呆,林也一步一步靠近,屈腿爬上床,貼著她的後背,把臉頰埋在她的肩頭,將她摟入懷中,一寸寸地收緊了手。
“糖糖。”
“我已經準備好。”
這些日子,每當唐非晚即將提及霸淩的事,林也都刻意岔開話題。
“在醫院不方便,我也不想影響你傷口的愈合。”她們都是三十多歲的成年人,不會因為衝昏頭腦在病房上演苦情大戲。更何況,唐非晚住院的第二天,隔壁床搬來一位病友。所以林也一忍再忍,直到今晚才開口。
唐非晚被林也攬住的瞬間,渾身不由地發顫,甜蜜湧上心頭。後背抱,她曾經對林也做過無數次。她知道代表著什麼,做這個動作時,心裡蘊含著多麼熱烈的情意。
相比接吻,其實從背後抱住對方,才是兩顆心最為接近的時候。
唐非晚右手抓握著林也圈在腰上的手背,轉身望向她:“我明白。”
林也最近關注著霸淩案的進展,知道其中好幾位受害者都或多或少有抑鬱的傾向。她和唐非晚對視,眸色不自覺發沉:“糖糖,因為楊昭雯團夥的霸淩,你是不是生病了?什麼時候的事?嚴重嗎?現在有沒有完全康複?”
唐非晚頭靠著她的肩膀,低喃,“你先答應我,不許難受。”
果然,林也喉嚨突然澀得發疼:“我......”
“都是過去的事,本來沒有必要再提起。”
唐非晚下巴輕柔地蹭著她,記憶絲絲縷縷地蘇醒......
“楊昭雯團夥共7人,其中一位姓孫的同學和我在一個實驗室。2013年3月底,她向我借錢,500歐元,相當於接近三個月的生活費,我因為她品行不端沒有答應。所以4月初,她夥同楊昭雯和另外兩人把我關在實驗室。”
“那晚我特彆害怕,密閉的實驗室沒有其他同伴,隻有吱吱亂叫的小白鼠,所以給你發Q.Q,唱歌,想吸引你的注意力。”
“可惜你值夜班,沒有回我消息。”
“這是第一次。”
“還有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第六次,我發覺自己開始恐懼在封閉空間獨處,電梯,實驗室,甚至臥室。德國公寓的窗簾你應該知道,白天睡覺的時候拉攏,透不進一絲光,更彆提夜晚,所以我習慣開著小夜燈睡覺。”
“後來症狀愈發嚴重,開著燈也會冒冷汗,呼吸急促,我才去醫院看病,確診為幽閉恐懼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