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伸出舌頭，輕輕地，溫柔地舔舐了一下奇樂的鼻子。
晚上擦拭乾淨的洛九和奇樂一起趴在了床上，本來犬舍的床就不大，兩隻犬再加一個狗玩具，就占據了整個床了，主要是洛九和奇樂都屬於大狗，一起趴在這個床上，顯得床都嬌小了不少。
旁邊的昆天一直鬨騰，但估計是執勤累了，到了半夜的時候鼾聲震天，洛九睜著眼睛有些睡不著，它的動作很輕，儘量不會驚擾到奇樂，但隻是微微一動，奇樂就睜開眼，它扭過頭和洛九對視了一眼，壓低聲音道：“你也睡不著嗎？”
反正奇樂是睡不著的，它輕輕晃動著尾巴，有著一肚子的問題想要詢問洛九，卻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口。
“我問過阿凱了。”洛九說道：“關於它的陪玩犬的事情，主要是想知道怎麼才能成為陪玩犬。”
“然後呢？”奇樂來了精神，它豎起了兩隻毛茸茸的耳朵，略微歪著腦袋，認真聽著洛九說話，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個字。
洛九也稍稍停頓一下，它道：“它之前的陪玩犬也並不屬於警犬種類，但是依舊成為了陪玩犬。”
“是什麼犬種？”奇樂有些好奇。
“薩摩耶。”洛九想了想，道：“就是那個大白棉花糖。”
奇樂：……
它不得不說奇樂的形容非常抽象，但是也非常形象，回想起薩摩耶的整體形象，奇樂居然覺得無法反駁。
“一般陪玩犬是不具備攻擊性，且性格溫順，溫和，親近人。”洛九每說一條就會看一眼奇樂，它湊過去嗅了嗅奇樂，奇樂正要覺得洛九說的這幾條，除了親近人之外，自己似乎是哪條都不符合。
但是誰知洛九認真地盯著它道：“你完美符合了每一條。”
本來有些煩躁睡不著的阿凱在聽到這話之後，麵無表情地看了過來，它的耳朵豎起，但此刻卻微微下壓，甚至抬起爪子壓住了自己的耳朵，顯然是手動閉耳了，一點都不想聽這個。
“睜眼說瞎話。”阿凱低聲喃喃：“難怪說不能談戀愛……眼神都不好了。”
它舔著自己的爪子，趴在地上，尾巴輕輕地晃動著。
“那阿凱的陪玩犬現在在哪裡？”奇樂想了想問道。
“我聽說是許老頭養的那隻薩摩耶。”洛九說道：“嚴格來說，其實也不算是陪玩犬，隻是經常來警局，但是後來被主人帶走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了，阿凱也沒有再擁有過其他的陪玩犬，即便見到了彆的薩摩耶，它也很清楚那不是對方。”
每一條狗都是獨一無二的，無可替代。
奇樂趴在地上輕輕歪著腦袋，思考了許久之後才道：“你想要我做陪玩犬嗎？但是這個很難，薩摩耶是不具備攻擊性的，可我不是，這一關就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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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樂不僅僅不是不具備攻擊性的犬種，相反，它是從鬥犬場出來的，從小就是烈性犬，甚至比今天在北廣場看到的那條大狗性格更為暴烈，應該說，那條大狗放在鬥犬場的擂台上，不過是奇樂犬牙之下的一塊肉而已。
“我想……”洛九想了想，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奇樂忽然說道：“我有個夢想。”
“什麼？”洛九愣了一下，開口問道。
“我想成為一條，像你這樣的警犬。”奇樂湊過去，輕輕蹭了一下洛九，它道：“我想能讓他們喜歡，不要害怕我，不要排斥我，我想變得有用。”
如果是以前，它希望自己是被收養，然後能看家護院，有自己的事情做，有自己的價值，但是現在，它見過了警犬的生活之後，它希望自己能成為一隻更加優秀的狗狗。
“但我知道，這不可能。”奇樂低聲道。
它的尾巴輕輕晃動，語氣和往常並無二樣，仿佛隻是隨意提一下，它舔著爪子。
外麵的雨下的很大，屋子裡隻有洛九和奇樂的呼吸聲，洛九一直在舔著奇樂的皮毛，讓它睡在了裡麵靠近牆的位置，將狗玩具放在了奇樂的懷裡，它的尾巴輕輕拍著奇樂，小聲道：“那我努力。”
它頓了頓，又道：“努力一下試試，不行也不會後悔。”
奇樂的耳朵像是被洛九的氣息弄得有些癢，靠近洛九這邊的耳朵輕輕抖了一下，然後略微抬起頭，自己的鼻子碰了一下洛九的鼻子，它道：“我想我是見過許老頭和那隻薩摩耶的。”
“我知道。”洛九說道。
奇樂張了張口，似乎是還想要說什麼，但它的目光越過了門口和鐵欄杆，落在了對麵微微晃動的影子上，那是還沒睡著的阿凱在屋子裡來回轉動，它想了想還是沒將到嘴的話說出來。
*
第二天一早，訓導員們都去開會去了，等回來的時候，昆天已經嚎了許久，見到吃的來了之後，衝上去差點把它的訓導員撞得翻個跟頭，它的訓導員忍無可忍將它帶出去罰站，奇樂它們都吃飽了才讓昆天去吃。
“你怎麼不創死我呢！”昆天的訓導員捂著腰，疼的倒抽冷氣，咬牙道：“你是不是想要謀殺我！”
昆天壓根兒不搭理他，一個勁地埋頭苦吃，看得旁邊昆天的訓導員一直在歎氣，洛九的訓導員牽著洛九和奇樂路過的時候，還忍不住湊過去伸著腦袋道：“昆天吃多點，吃飽點，哈哈哈哈！”
“你快帶著你家的兩隻滾出去！”昆天的訓導員笑著罵了一聲。
下過雨的訓練場有些濕漉漉的，阿凱是第一個到達的，它在訓練場地繞行了兩圈，看到洛九它們來了，這才回到了自己訓導員的身邊。
“警犬大賽越來越近了，大家必須要更加
努力，拿出必勝的意誌，努力往前衝！”隊長吼著，訓導員們也跟著吼，連著警犬們都一起犬吠一聲。
“好！我看到你們必勝的意誌了！現在立刻去訓練！”隊長喊道。
奇樂一直都是跟在洛九的訓導員身邊的，不過洛九實際上都不太需要訓練了，這些科目它幾乎是全項目滿分通過，訓導員也省心省力不少，隻需要將洛九引到了牽引架上，然後下一個口令，洛九便立刻進行項目訓練，訓導員在這邊掐著秒表，給它記錄時間。
後麵阿凱的訓導員也不甘示弱，不過雖然兩隻犬成績差不多，但是相比之下，洛九的成績還是比阿凱要高出一些，阿凱一個全程下來，略微有點氣喘，小跑著到訓導員的身邊，輕輕蹭了蹭對方的手心。
“洛九這個成績，比上次又高出一點了吧？”阿凱的訓導員有些羨慕地說道。
“還好還好，也就高一點點而已。”洛九的訓導員就差把炫耀兩個字寫在臉上了，他道：“奇樂也還是新手，正在慢慢訓練呢，前途不可限量。”
“嘿，誇你一下你還喘上了，兩隻都想要被誇呢？”阿凱的訓導員氣笑了。
阿凱看著這個訓練場，在洛九沒來之前，它一直都是第一名，但是洛九來了之後，它總是以一點微妙的差距卡在了第二名，它雖然和洛九經常打架，但也知道洛九的實力是真的很強。
“不過有一項，洛九還是輸了點。”阿凱的訓導員笑著道：“狼青和馬犬相比，在跳高這件事情，是不具備優勢的。”
馬犬的彈跳力和後腿爆發力極強，狼青在這上麵，有種族天然的劣勢，這是努力也無法追上來的。
不過洛九已經極力縮小這個差距了。
洛九的訓導員也並不否認，他看著阿凱，道：“馬犬現在已經在警隊越來越普及了，相比起其他犬種，馬犬的興奮度高，咬合力強，敏捷度高，並且沒有德牧的天然髖關節易受損，的確是天生的警犬犬種。”
阿凱的訓導員牽著阿凱，看向自家犬的時候，渾身都透著滿滿的驕傲。
奇樂本來也是要繼續訓練的，但是中途休息的時候，有警察過來一趟，湊在了訓導員身邊耳語幾句，訓導員微微挑起眉梢，而後便準備將洛九交給昆天的訓導員，自己帶著奇樂出去一趟。
昆天的訓導員正準備接過洛九的牽引繩，結果就發現自家昆天不斷地往後退，正拖著牽引繩，顯然並不想跟洛九挨得太近。
雖然警犬之間互相熟悉，但是它們之間的領地意識也很強，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打起來，昆天的訓導員哭笑不得地被昆天直接拽進了灌木叢裡，爬起來之後，隻得將牽引繩趕緊還給了洛九的訓導員，他道：“真不是兄弟不幫忙，主要是這可是洛九，打起來我根本拽不住它。”
這一點倒是沒有開玩笑，洛九的訓導員也很清楚這話的真實性，隻得一手牽著洛九，一手牽著奇樂，朝著屋子後麵的房子走去，那是平常給警犬看傷的地方，當初奇樂第一次來警局就來了這裡包紮傷口，不過那個時候是被
昆天無意咬傷的，結果洛九背了黑鍋。
不過這個黑鍋，多多少少有點自願的成分了。
“來啦。”醫生掀開了簾子，結果就看到了兩隻狗狗，他一下子就認出了洛九，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怎麼還能前腳跟後腳呢？一下子都離不開了？”
醫生打趣著洛九，洛九顯然是聽懂了，它微微側過頭，臉皮有點薄。
“怎麼洛九也想要打一針啊？”醫生搖晃著自己手裡的針筒道：“不害怕嗎？”
一般狗狗都會怕打針，即便是勇敢如同洛九這樣的，看到針筒也下意識往後躲，但它不僅僅是自己往後躲，更是將奇樂護在自己的身後，警惕地盯著醫生手裡的針筒，兩隻耳朵微微後壓，喉嚨裡都帶著一點低吼聲了。
“洛九！”訓導員低喝了一聲，用力扯了扯牽引繩，想了想還是從腰側拿出嘴套給洛九戴上了。
“這是怎麼了？”醫生疑惑的問道。
“我怕它等會看到你給奇樂紮針，”訓導員說道。
“它會害怕？那套什麼嘴套？”醫生笑著道。
“我怕它會生氣應激。”訓導員歎氣道：“你紮它一針都沒事，但是紮奇樂一針，這就說不定了。”
醫生聞言先是愣怔了一下，隨後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洛九……哈哈哈，它這不會是喜歡上人家了吧？”
訓導員這次沒笑了。
醫生倒抽了一口冷氣，他道：“你可彆用這個眼神看我，我當初是開玩笑的，我哪裡想到居然說中了呢？不過洛九是警犬，所以不用絕育，那奇樂……”
他瞅了眼奇樂，這眼神看得奇樂脊背發寒，它甩了甩脖子上的毛，謹慎地盯著醫生，抬起爪子微微往後退了一步，常年流浪的它對於危險有著超出常人的感知力。
但是不管奇樂怎麼躲，還是被訓導員抱了上去，它站在台子上有些局促地勾著尾巴，一個勁地往訓導員的懷裡鑽，發出了低低的嗚咽聲。
它對這個針筒是有些心理陰影的，之前在鬥犬場，每當快要輸了的時候，就會被注射這個東西，奇樂在最後那場戰鬥力也嘗試了這個東西的滋味，那一瞬間它幾乎感覺自己的內臟都在焚燒，劇烈的痛感刺激的它極其興奮。
“沒事沒事，我在這裡。”訓導員抱著奇樂，竭力安撫道：“沒事的啊，奇樂乖，沒事的。”
奇樂還是想要躲開，訓導員摸著奇樂道：“一定要打針的啊，傷口好了就要打針，家裡養的狗狗都會打針，警犬也會打針，打了這個針就不用擔心會染上什麼病菌了，乖啊。”
奇樂毛茸茸的耳朵微微下壓，但是聽著訓導員的話，它的尾巴還是有些畏懼地貼近了後腿，可卻已經不再後退，而是配合地靠近了醫生，身子微不可查地微微發抖。
“洛九彆鬨騰啊。”訓導員防止洛九生氣，低頭道：“在給奇樂打針，打完這針，它就不會生病了。”
洛九雖然脾氣暴躁，但是還是非常講理的，它輕輕歪了歪腦袋，心疼地看著奇樂，但還
是沒有上前阻攔，而是等這一針打完了，訓導員將奇樂放在地上之後，它才主動湊過去嗅了嗅奇樂，查看著奇樂的情況，確定沒有什麼問題，這才鬆了口氣。
“狗狗這一輩子長大是很費力的，可能得各種的病，什麼細小之類的，搞不好就要了命。”醫生將廢棄的醫療器材扔進了垃圾桶裡說道：“就算是警犬，想要平安長大都很費力，更彆提奇樂這種野生野長拉扯著長大的，能活到現在，真是全憑運氣了。”
“的確是。”訓導員說道。
“它身上舊傷不少，等你抽空帶它去做了全身體檢。”醫生說道：“真是一隻好看的大狼狗，這要是養在一般人家，可不得當成家裡寶貝養著了。”
“哈哈哈在我這裡也當做寶貝養著的。”訓導員笑著道：“你看看洛九這樣子，它每天早上都要把吃的給奇樂，好玩的也給奇樂，什麼都要跟奇樂分享。”
奇樂打完針稍微有點反應，訓導員帶著它去犬舍休息，洛九就陪在了身邊。
到了晚上的時候，訓導員拿著吃的來喂給它們吃，順便看一下奇樂的情況，確定奇樂沒事兒，就鬆了口氣，抬起手摸了摸奇樂的脖頸，奇樂舒服地蹭著訓導員的掌心。
“阿凱它們呢？”奇樂下午打完針就開始犯困，睡了一下午，精神十分好，它扭過頭看著已經暗下來的天際，問道：“出去執行任務了？”
“今天輪到阿凱和阿格執勤。”洛九說道。
阿凱和史賓格出去執勤了，昆天則是被拉去做匍匐訓練，這是它的短板，它的訓導員恨不得給它惡補一下。
這得虧是警犬沒有補習班，不然高低得給它上個補習班了。
奇樂本以為大概到晚上，阿凱它們就會回來了，誰知到了晚上差不多七點的時候，訓導員忽然急匆匆地衝了過來，打開了籠子，帶著洛九出去。
“收到，我立刻帶著洛九過來！”洛九的訓導員對著對講機說道。
後來奇樂才知道，那天晚上，阿凱和它的訓導員無意間發現了販毒人員的蹤跡，在追擊的時候，阿凱咬住了對方不撒口，對方在情急之下試圖開車拖死阿凱，訓導員為了救下阿凱，被車撞到了，人還在醫院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