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它轉了圈，旁邊的阿凱冷著臉道：“你再把尾巴拍我臉上試試。”
阿傑頓時僵在了原地，它趴在了訓導員的腳邊不敢動彈了，阿凱就沒笑過，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尾巴有些不耐煩地搖晃了一下。
“我這邊有個任務，需要去一趟村子那邊，我估計明天下午去村子，你去嗎？”阿凱訓導員問道。
“下午幾點？”洛九訓導員問道。
“估計下午五六點鐘吧，你這邊也差不多下班了。”阿凱訓導員笑著道：“你這邊值班怎麼排的？”
“還沒出來呢。”提起這事兒，洛九訓導員也有些頭疼，道：“今年東西城區合並，還不知道後麵怎麼調整，那明天下班後再約吧。”
這頓飯吃的兩個人心裡都暖暖的，就是這幾隻犬給餓的夠狠，有點考驗它們的意誌力了，得虧這次沒帶昆天過來，不然這絕對是一場拒食訓練的拉鋸戰了。
吃過之後，兩人便一左一右分開走了，這個時候也到了晚上，夜市開了，路上的燈籠張燈結彩地掛著，看著倒是比白天更加好看，遠處更是有人在賣寵物，大鵝十分顯眼，本來洛九和奇樂隻是路過這邊的攤子，它們真的什麼都沒做，但是這大鵝忽然就看到了它倆，猛地張開了翅膀，就朝著洛九和奇樂撲了過來，這架勢，不愧是村中惡霸。
一般在村子裡長大的犬，誰沒挨過大鵝的欺負。
“乾嘛！哎！”攤主正要去捉鵝，就看到了奇樂和洛九幾乎是同時壓住了這隻鵝，由於戴著嘴套，一時間沒法去咬，隻能用爪子壓住它，但是這樣也太低估這隻大鵝的戰鬥力了，大鵝顯然是身經百戰，猛地一啄，奇樂不得不鬆開了爪子，這大鵝看到了突破口之後便立刻繼續攻擊。
洛九訓導員在旁邊想要拉架都沒辦法，弄得人仰馬翻，其他圍觀的群眾都忍不住樂了，最後還是大家一起動手才把這隻鵝給摁住了，它被摁住的時候明顯還有些不服氣，想要去啄彆人的手，被攤主毫不留情地扼住了命運的脖頸，這張開翅膀有些認命了。
這一場兵荒馬亂的鬨劇之後，洛九和奇樂蹲在原地，它倆都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家訓導員，因為嘴巴被嘴套套住，爪子也沒法摁住那樣的大鵝，堂堂警犬竟然被大鵝啄了好幾下，奇樂倒是還好，隻是洛九一直護著奇樂，尾巴上的毛少了兩簇，它扭過頭看著自己的尾巴毛，頓時有些鬱悶了。
“沒事沒事。”訓導員欲蓋彌彰般的伸手為洛九整理了一下尾巴上的毛，道：“沒事的，看不出來的。”
那兩簇毛剛好都是在尾巴尖，十分明顯，洛九被訓導員揉了揉尾巴，然後再次看的時候還是能看到兩簇稀薄的毛，頓時更加難過了。
奇樂在旁邊湊了過來，伸出舌頭舔著洛九，道：“疼不疼？”
“不疼。”就算有點疼，這麼多人在呢，它要麵
子也不會喊疼的，隻是扭過頭看著自己的尾巴道：“禿了。”
“沒有，很快就長起來了。”奇樂看到那尾巴尖的一小塊，有點想笑，但是知道不能笑，它立刻繼續蹭了蹭洛九，安撫道：“更帥了。”
洛九半眯了一下眼睛，略微歪了歪腦袋盯著奇樂看，總覺得是在騙它的。
大概是良心有點過不去，回去的時候，訓導員給兩隻犬買了不少玩具和東西，還有小零食，隻是回去的時候剛好遇到了下班的昆天訓導員，昆天訓導員向來和昆天是一個性格，大大咧咧的，看到洛九揚起來的尾巴，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那兩簇吐了毛的地方，詫異道：“洛九的尾巴怎麼了？怎麼又禿了？跟誰打架了？”
昆天訓導員算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幾乎是在他說完的那一瞬間，洛九原本高高揚起的尾巴頓時落了下來，它的心情哐當一下掉到了穀底，剛剛好不容易把洛九哄好的訓導員頓覺頭疼，道：“出去看到了逃出來的大鵝，它倆戴著嘴套，結果就被啄了。”
昆天訓導員聞言，先是沉默了一下，而後控製不住地笑了起來，道：“我真不是想要笑，就是……嗯……怎麼說呢……洛九好像每次受傷的都是尾巴。”
上次禿了一點的地方好不容易長好了，現在好了，更加明顯一點了。
洛九心裡隻有一個煩，它犬吠了一聲，十分不滿。
“剛剛才哄好的，被你這麼一說，又得重新哄了。”洛九訓導員頗為無奈，道：“等會你來哄吧。”
“這個工作我可乾不了。”昆天訓導員攤開手，他道：“你看洛九這個眼神，我可不敢，唉，等會晚上請你吃宵夜，給洛九帶好吃的，這個就靠你了，我怕它給我一口。”
洛九這凶神惡煞的樣子，的確像是要給人一口的模樣。
昆天訓導員是溜走了，但是洛九有點哄不好了，訓導員隻能摸了摸洛九的腦袋，將希望寄托於奇樂的身上，甚至晚上給它們不僅加餐，還加了小零食，一堆小玩具放在了它們的床上。
往常是不給這樣的，但是現在是過年，等年後訓導員就會把收起來，留下它們平常抱著睡覺的玩具就行了。
回到了犬舍之後，奇樂舔著洛九，安慰著它，深知尾巴對於一隻帥氣的公犬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麵子！
“不帥了。”洛九語氣略有些低沉，它耷拉著耳朵，湊到奇樂的身邊蹭著，小聲道：“可惜戴著嘴套。”
要不是戴著嘴套，隻是一隻大鵝而已，隻是一口的事情，但是帶著嘴套它就太被動了，以至於尾巴都給啄了兩下，洛九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抬起爪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不該佩戴嘴套。
一般拉布拉多之類的搜查犬，性格比較溫順，倒是可以不戴嘴套出行，但是洛九它們是防暴犬，性格太過暴烈，隻有佩戴了嘴套才能出行，旁人也不會覺得太過恐慌。
嘴套其實很不舒服的，壓著鼻子，會影響它們的嗅覺和感官，使它們最引以為傲的獠牙無法使用，但是這沒辦法。
“你很帥。”奇樂緊貼著洛九，略顯粗糲的舌頭一直舔舐著洛九的側臉，它低聲道：“如果你不是為了保護我，就不會被啄到……”
奇樂略微垂眸，它輕輕地垂下腦袋，看上去有些自責。
洛九頓時將自己尾巴的事情拋之腦後，湊到了奇樂的麵前，用力蹭著奇樂道：“沒有，你沒事就行。”
“那你的尾巴……”奇樂遲疑道。
“這個不重要，毛遲早都會長出來的。”雖然知道這個是奇樂的一點小計謀，但是沒辦法，洛九就是吃這一套，它湊到了奇樂的麵前，輕輕嗅著，道：“你沒事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奇樂的尾巴輕輕搖晃了奇樂，它們互相摩挲了一下，而後洛九將腦袋埋在了奇樂的脖頸間用力嗅聞，低聲道：“我想……”
“好。”奇樂應道。
不需要洛九說什麼，奇樂就懂得了洛九的意思。
但是這次洛九非常小心，防止再蹭到了洛九，有些束縛，到了一半的時候，奇樂微微仰起頭，它輕輕抖了抖自己毛茸茸的耳朵，大尾巴在身後搖晃了一下後，更加主動了一些。
洛九永遠無法拒絕奇樂，更無法拒絕主動的奇樂。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洛九訓導員終於想起來自己昨天什麼事情沒乾了，昨天他忘記給洛九戴上那個伊麗莎白圈了。
*
由於第二天和阿凱訓導員約好了時間，下班之後，訓導員便帶著奇樂和洛九走了，局裡說放假了，也可以給警犬們休息一下，大家便可勁地倒騰警犬了，下午的時候昆天甚至腦袋上多了兩個小龍角。
畢竟是龍年，討個喜慶，昆天也的確挺喜慶的。
奇樂和洛九似乎是知道要帶它們出去玩，一路上都很開心，昨天洛九還在鬱悶著自己的尾巴，也不知道奇樂到底說了些什麼，現在的它完全不鬱悶了，甚至有點愉快。
車子一路顛簸，到了阿凱訓導員所說的小山村的時候，阿凱訓導員已經站在那裡了，旁邊的阿凱一直都在他身邊，估計是之前那段時間給阿凱留下了心理陰影，所以它說什麼都不願意離開自家訓導員。
阿傑正在和那些雞鴨撲騰著玩，洛九訓導員問道：“你來這裡執行什麼任務啊？是能說的嗎？不能說就算了。”
“探親的任務。”阿凱訓導員說道：“之前不是打擊那些拐賣婦女兒童的案子嗎，局裡有個警察犧牲了，他從小是奶奶帶大的，奶奶又有點老年癡呆，認不出自己的孫子，所以局裡每年都會安排人過來假裝奶奶的孫子，陪著奶奶過個團圓年。”
“今年是你？”洛九訓導員問道。
“不出問題的，以後每年都是我。”阿凱訓導員笑著道：“正好，我也卻一個親人。”
他太孤單了，臥底的那些年，形單影隻，獨行在黑暗裡，一人一犬好像就是他的全部，現在終於也能找點家的感覺了。
旁邊的斷尾狗狗和雞鴨玩累了之後，就朝著阿凱訓導員跑了過去，前爪扒拉著訓導員的衣服，
一直叫嚷著。
“怎麼了？”阿凱訓導員問道，而後隨意擺了擺手，道：“阿凱，你跟阿傑過去，看看怎麼了。”
說完之後，他的目光忽然停頓在了洛九的尾巴上，不怪他看，主要是有點顯然，洛九訓導員的心頓時提起來了，生怕阿凱訓導員又提起一次，隻見阿凱訓導員看了眼洛九，又看了眼洛九訓導員，最後忍不住笑了聲，道：“這也算是難兄難弟了。”
“什麼意思？”這話說得洛九訓導員一時沒反應過來。
“昨天帶著阿凱回來的時候，遇到了大鵝，然後阿凱和大鵝打了一架，被大鵝啄了點毛。”阿凱訓導員笑著說道。
“阿凱……被啄了毛？”洛九訓導員略微遲疑道：“阿凱戴了嘴套？”
“沒戴，不過這個大鵝是奶奶養的，阿凱就不敢咬，所以就被啄了，還有一口啄在了耳朵上，氣得它毛都炸了，但是倒也沒敢下口。”阿凱訓導員微微笑著道：“跟洛九也差不離了。”
這個經曆遭遇，的確算是難兄難弟了。
“不過沒事兒，阿凱已經報仇了。”阿凱訓導員正坐在小板凳上，指著廚房裡，說道：“奶奶把大鵝給殺了，等會就燉了吃。”
洛九訓導員：……
“等會咱兩下廚？”阿凱訓導員扶著牆壁站起來，他的腿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創中無法恢複，以至於落下了輕微殘疾，走起路來一瘸一拐，不過他平時掩藏的很好，不注意看倒也察覺不到，他說道：“給它們幾個去玩吧，咱們兩個乾活去。”
奶奶的確是有些老年癡呆，她認不出阿凱訓導員不是自己的孫子，所以對阿凱訓導員特彆愛護，甚至對於洛九訓導員這個外來人也很客氣。
“是同事吧？你們坐著，我去做飯啊。”奶奶說著就準備去做飯了，阿凱訓導員拉住她道：“奶奶你坐著，我們去，你看著外麵幾條犬就行了。”
說是看著，其實也就是讓老太太在屋子裡歇息一下。
“感覺你現在比之前快樂多了。”雖然阿凱訓導員沒說，但是洛九訓導員能感覺到阿凱訓導員顯然比之前狀態好了許多，至少沒那麼大的壓力了。
“的確是，這裡有我想要的一切，簡單，順遂。”阿凱訓導員看著這個柴火鍋，說道：“你幫忙把後門打開，不然等會它們幾個進不來。”
“行。”洛九訓導員走過去將後門打開，他看到那四隻犬正在到處跑，的確是撒開了歡，阿凱訓導員笑著說道：“這邊就兩戶人家，還有一戶在很後麵了，不會到前麵來的，阿凱不會帶它們過去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很快洛九訓導員就聽到了外麵有什麼玩意的叫聲，他幾乎是立刻起身出去，結果就看到了阿凱和洛九兩個攆著大鵝跑，這才發現，冤家路窄啊，這大鵝就是昨天啄了洛九的那隻。
這隻大鵝翅膀被洛九咬掉了幾根羽毛，現在還有些參差不平。
大鵝氣勢洶洶，但是也抵不過四隻犬，而且還都是有著戰鬥經驗的犬，甚至都等不及訓導員說話，這
隻大鵝就被洛九直接咬斷了脖子，終結了命運。
洛九訓導員：……完了，闖禍了。
阿凱訓導員聽到聲音也出來看了眼，才發現這是後麵那戶人家的大鵝，他輕輕嘖了一聲，而後道：“沒事，我去說一下，你去看著柴火。”
說著，他便走過去，提起了這隻鵝一瘸一拐朝著後麵哪戶人家走過去，阿凱準備跟著，訓導員輕輕踢了它一下道：“你去前麵，彆讓洛九它們幾個咬著雞了，去吧。”
阿凱搖晃著一下尾巴，在跟著訓導員和聽訓導員的話之中，最後還是選擇聽話地回去看著洛九它們三個，主要是看著洛九。
等阿凱訓導員回來的時候，甚至還端著一盆肉，這邊正好洛九訓導員也做好了飯，他有些吃驚地看著阿凱訓導員手中的肉，阿凱訓導員無奈道：“人家要給的，說是昨天啄了洛九和奇樂很不好意思，而且他認出洛九和奇樂了。”
“怎麼認出來的？”這讓洛九訓導員有些詫異。
“前段時間，你們是不是在街上逮到了一個少年偷東西啊，就是他家孫子，這被帶回來一頓胖揍，現在還躺床上，老爺子說幸好發現得早，這孩子父母走得早，沒人管教，平常也不回來，得虧警察把他送回來了，孩子就得趁早教，不然等長大了，根苗徹底歪了，那就全廢了。”阿凱訓導員說道：“不過我給錢了，大鵝的錢，帶回來一半的肉，剩下一半給他們了。”
這個發展還真是出乎了洛九訓導員的意料。
加上被奶奶殺掉的那隻鵝，一共兩盆肉，這頓是真的豐盛了。
奶奶在飯桌上也很開心，一直拉著兩位訓導員聊東聊西，說了很多的話，知道飯吃完了，她就自己出去溜達消食了。
“對了，那天看到奇樂耳朵的傷口，我就說什麼事情給忘記了。”阿凱訓導員思考了一下，說道：“你知道洛九和奇樂在一起了嗎？”
“知道。”提起這事兒，洛九訓導員又想到了那次的直播事件。
“它們……嗯……”阿凱訓導員頓了頓，道：“發情了，然後就在一起了。”
他用最平淡的語氣複述了最不平淡的事情，正當阿凱訓導員準備將當時的情況仔細說一下的時候，洛九訓導員歎著氣打斷了阿凱訓導員，說道：“不用說了，我都明白，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阿凱訓導員聞言，還略微有點詫異。
洛九訓導員點了點頭，十分認真道：“我都知道了，這個事情吧，怎麼說呢，兩情相悅就行了，咱們也得開明點。”
阿凱訓導員：……
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看著洛九訓導員十分篤定的神情，一時間也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正在前麵到處玩的幾隻警犬壓根兒不知道兩個訓導員在聊些什麼，它們隻管玩自己的，奇樂雖然來過村子，但是的的確確沒有像現在這樣奔跑過，洛九將它掀翻在了地上，而後自己又被奇樂咬住了脖頸，它順勢舔著奇樂。
“我很喜歡這裡。”奇樂說道。
“嗯。”洛九訓導員頓了頓，道：“我也喜歡。”
無邊的曠野，自由的晚風，還有好吃的骨頭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