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賜死(1 / 2)

犯上 小詞姐姐 16262 字 10個月前

沈家是將門,家主沈佳楠是先帝時的一品鎮國將軍,在對敵族的圍剿中立下過諸多戰功。

不過沈季楠並不貪圖爵位和官職,在功成名就之後就辭了官,不要錢財,也沒接受先帝賜下來的爵位,孤身帶著獨子沈清予回了江南老家。

直到沈清予十五歲那年被先帝欽點為新科狀元,入朝為官,沈家才再次進入權貴世家的視線範圍內。

沈將軍的已故的原配妻子是當今太後的嫡親妹妹,沈清予是天子的親表弟,承蒙今上賜爵,封沈將軍沈季楠為永宣候,沈清予為永宣候世子。

今日永宣侯繼室夫人的生辰宴。

沈家剛剛歸來,風頭正盛,沈季楠封侯和府邸的喬遷都不宜大辦,但沈夫人的生辰宴卻可以好好的大辦一場,廣迎盛陽城中的權貴世家。

沈夫人是沈家的主母,雖不是沈清予生母,但卻是將沈清予帶大的人,不是親生勝似親生,她前幾日獲封一品誥命夫人,如今正是風光的時候。

沈家大門的處,門口記載來賓的書生見到來人,下筆的手一頓,不知道該不該將此人的名字寫到名冊上去。

“謝…謝大人?”

沈家好似並沒有給謝家中的任何人送帖子,謝韻這段日子一點行蹤都沒有,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沈家門前,還帶了賀禮過來,還要進去參宴。

“怎麼?我不能進?”謝韻看著記載家門的書生,麵上和善的將手中禮盒放在了桌子上,繼續說道:“不必寫寧安伯謝家,隻寫謝韻就好。”

說完,謝韻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大步踏入了沈家大門。

周圍前來登記家門的世家子弟們都退開了幾步,生怕離得近了就會與謝韻扯上關係一樣。

謝韻都已經好久沒再人前露過臉了,城中早有傳言,有的說謝韻被陛下暗中囚禁了起來,有的說謝韻早就被秘密處死,故而謝韻今日出現在這裡,屬實是驚到了在場的眾人。

這個謝韻看起來還是好好的,沒有少胳膊少腿,一點也沒有受到什麼虐待的樣子。

應該是陛下來得及處置謝韻,不過也該快了,馬上就要輪到她了,謝韻估摸著沒有幾天活頭了。

盛陽城中的權貴們大多是認識謝韻的,但也隻是限於最上層的那些人,在官場做官的,有資格參加宮宴的人都是認得的,不混跡官場也不吃喝玩樂的世家子弟們是不認識的。

這場宴會邀請的人家很多,盛陽城中數得上名號的人家都來了,人一多起來,認識謝韻的就少了。

謝韻走在人比較少的小路上,這裡的賓客不多,偶爾有幾個人路過也都是生麵孔,並沒有人對謝韻出現在這裡露出驚訝的神情。

“倒是稀客,謝大人怎麼來了?”

清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謝韻停住腳步,回頭看去,凝著沈清予疑惑戒備的眼睛,緩緩道:“自然是為...沈夫人祝壽。”

“謝大人出來,可是奉了陛下的命令?”

沈清予

實在不解謝韻來此為何,沈家也就他本人和謝韻有點交集?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其他人和謝韻亦或者是謝家都不相熟,謝韻作何來此?

謝韻垂下眼簾輕笑,把玩著手中的玉墜子,往沈清予的方向走近了幾步,“謝某現在並無罪狀,出行何須要陛下交代,我來此,隻是為沈夫人賀壽,沒有彆的意圖。”

沈清予蹙眉,神情凝重起來。謝韻這話的意思很明確,她是偷跑出來的,可是,她的腦子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既然跑了不是應該跑遠點麼?來他沈家做什麼?還這麼明目張膽的進來,是什麼怕陛下找不到她?

“家母的難得大辦一次生辰宴,我不希望有人從中作亂,毀了這場樂事。”

謝韻笑出聲來,眼中晦暗,唇齒呢喃了著沈清予口中的“家母”,冷笑一聲道:“沈大人不必擔憂,謝某真的隻是來參宴而已,等宴會結束,我便從哪裡來,回哪裡去了。”

說實話,沈清予不信謝韻的說辭,一聽就很假,他正準備開口叫人將謝韻綁起來,誰知沈清牧這時氣喘籲籲的跑過來,一把拽住了沈清予的衣袖,急道:“哥,你怎麼跑這裡來了,你快點到前院去迎駕,陛下來了!”

“...知道了。”

沈清予深深歎息,看向發愣的謝韻,做了個請的手勢,“謝大人也聽見了,那就請吧。”

謝韻點頭,順從地跟著沈清予和沈清牧往前院走去。

“二公子今年多大了?”路上,謝韻眉目彎彎,頗為和善的看著沈清牧,笑著搭茬。

沈清牧來盛陽之前雖然聽過謝韻的大名,但是他不知道麵前的人就是傳言中的大罪臣謝韻,隻當是兄長認識的同僚,故而笑著回話,“十五。”

謝韻眼中的笑意淡了些,十五啊,原來隻比她小了四歲。

沈清予心裡想著事,沒管後麵兩人的對話。

眼看就快要到了,謝韻凝著手中的玉墜子,拉過沈清牧的手腕,在沈清牧驚訝的目光中,將玉墜子放在了沈清牧的手心上。

“二公子若不嫌棄,這玉墜字就送給二公子,當是見麵禮了。”

本來就是那人的東西,送給沈清牧也算是另類的物歸原主。

“啊?這不合適吧?”沈清牧正想把玉墜子還回去,就見謝韻快步往前走去,與沈清予同行,壓根沒給他反對的機會。

謝韻和沈清予走到前堂時,來府中參宴的賓客來來往往,臉上都帶著笑,正互相攀談著,絲毫看不出有帝王駕臨的緊繃之感。

看來這裡的賓客並不知道聖駕到沈府的消息。

沈府的管家一直在這裡等著,看見自家少爺的身影就立馬迎了上去,急忙覆在沈清予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沈清予回頭看了一眼謝韻,示意謝韻跟上,然後便往裡麵的院子走去。

穿過幾個院落,終於到了沈家夫人壽宴舉辦的正堂,但是看外麵把守的那群禁軍,就能猜到是誰在裡麵了。

沈清牧被沈清予支開,謝韻則是跟沈清予一同往裡麵走去。

堂屋很大,主位上坐著神情冷峻的天子,下麵則是沈家夫婦和來參宴的幾家位高權重的世家勳貴和主母們。

謝韻神色如常的走進去,在左右兩側看見了許多熟悉的麵孔,他們見到謝韻出現在這裡,臉上無一不浮現出略微詫異的表情。

魏湛就坐在上首看著,哪知謝韻臉上沒有半分心虛的表情,進來之後先是看了眼兩側,然後就一直盯著他旁邊的沈家夫婦瞧,半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好像看不見他這個人一樣。

沈清予跪在地上行禮,見身側的謝韻還在呆呆的看著他母親那邊,他眉頭緊皺,伸手拉了下謝韻的衣角,示意謝韻跪下。

“唉。”謝韻聲不可聞的歎息一聲,見沈夫人容光煥發,雍容華貴,這才緩緩終於收回了目光,直視主位上的魏湛,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不緊不慢地跪下來行禮。

在場眾人都能看出來謝韻對陛下的不敬和怠慢,瞧著陛下冷漠至極的眼神,他們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中默默為謝韻點了根蠟。

一室寂靜中,魏湛冷冷出聲,“朕還以為謝卿這麼急著從宸王府中逃出來是為了什麼要命大事,原來...隻是為了來參加沈夫人的壽宴?”

謝韻一臉坦蕩,回道:“臣確實是來沈夫人壽宴的,但不是逃出來,陛下剛剛所言,臣實在聽不懂,臣現在尚是無罪之身,不過是暫居陛下的舊居罷了,出入理應自主隨心,何來逃跑一說呢。”

跪在謝韻身側的沈清予無語凝噎,不可思議的看了謝韻一眼。

這話,謝韻在他麵前說說也就罷了,沒想到,謝韻還真敢在陛下麵前說出來,簡直是不要命。

滿室的臣子都放緩了呼吸,誰也沒想到,謝韻在這個時候還敢這麼對陛下講話。

她可知,現在麵對的人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宸王,而是大周的天子,一位手中握著朝堂實權的年輕帝王。

魏湛本人也沉默了幾瞬,轉頭看向旁邊的沈夫人,“敢問沈夫人,可有邀請謝大人來參宴?”

沈夫人木氏眼神冷漠,仔細看去還能看出幾分厭惡,她低下頭,恭敬地回:“並未,沈家從不與謝氏來往,沈府並不歡迎謝家人。”

“謝韻,你可聽見了,這裡不歡迎你。”

魏湛隻輕輕抬了下手,旁邊的昭意便會意,走上前去,用手中劍鞘抵住了謝韻的脖子,壓著謝韻站起來。

“走了,該回去了。”

聖駕匆匆來,又匆匆走。

謝韻被昭意壓著走了一路,手腕和胳膊都疼的不行,但這點疼,都比不上她心中的荒涼。

沈夫人眼中的恨意和厭惡做不得假,謝韻知道沈夫人恨謝家,恨謝昌,但卻沒有想到,她也恨她。

甚是連看一眼都不願,她剛剛盯著沈夫人看得時候,木氏不願對視,好似看見什麼臟東西一樣,見到昭意的長劍抵住她的脖頸,木氏的眼裡也沒有絲毫動容之情,隻有冷漠淡然,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不過,她們確實是陌生人。

謝韻沒什麼逃跑的念頭,這趟出來,隻是前幾日聽見沈清予說起家母壽宴的事,心中意動,想要臨死之前看一眼。

看看生下她,又狠心拋棄她的生母究竟是什麼模樣。

魏湛從沈府出去的時候沒有避開人群,堂而皇之帶走了謝韻,聖駕經過之地,跪了一片的人。

他策馬而來,本欲上馬而歸,回頭卻看見謝韻眼中有淚光,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樣。

最後,他攥著謝韻的手腕,與她一起上了馬車。

魏湛端著在馬車裡,打量著對麵的人,“不是不怕死?”

不怕死的人,還會哭嗎?

謝韻好像沒有腰一般,滑落在馬車內的軟枕上,聞言看了眼魏湛,生無可戀的閉上眼。

“是不怕死,謝韻已經活夠了,還望陛下給個痛快的死法,少些痛苦地上路。”

“哪有那麼輕鬆,朕該將你千刀萬剮!讓你受儘折磨,生不如死!你若是想活,就該好好懺悔求饒...”

謝韻猛地睜開眼,凝著魏湛的眼眸,玩味地嘲諷道:“陛下怎麼幾次三番想要臣求饒,您若是舍不得臣死,大可直說,不用拐彎抹角的暗示。”

“嗬。”魏湛垂眸看她,眼中是決然的殺意,“你既求死,那朕如你所願!”

......

沈府的主院中,沈季楠處理好前院的宴席事宜,便回來陪著妻子,看著自家夫人在窗邊出神,他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無奈道:“今日是你的壽宴,不出去熱鬨一下,看看各家送來的禮物,怎麼又躲在這裡傷神。”

“有些心緒不寧罷了。”木氏心中傷感,想對對著丈夫笑一下作為安慰,但是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你可是...在想今日宴上,謝家的那個孩子?”沈季楠試探的問道:“她便是你當年...”

“不,她不是。”木氏堅定的說。

“我看那個謝韻,眉眼間確實與你有些相似,年紀也對得上,你怎麼如此確定不是她呢,萬一弄錯,可不是要後悔莫及了。”

木氏搖頭,眼眶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一滴滴落下,她哽咽道:“謝昌知道我嫁與你,怕我回去報複,與謝家魚死網破,他是定然不敢讓我知道那個孩子身死的消息。

謝韻不過是他找來應付我牽製我的贗品罷了,孩子出生的時候,我看了一眼,她、分明是個女孩。”

謝韻是男子,當然不可能是她的孩子,謝昌以為她不知道孩子的性彆,所以才找了個假的養在家裡罷了,而且以謝昌的性情,是不可能對孩子那麼好的,還將人培養到東宮謀臣。

沈季楠歎息,心疼地將木氏摟在懷裡,“婉娘,放心吧,你的仇用不了多久就要得報了,謝韻犯了重罪,陛下不會饒了她,也不會放過謝家,用不著咱們出手,謝家已經完了。”

*

謝韻被昭意壓回了宸王府,進門之前,她看見魏澤在不遠處看著,她回以一笑,跟著昭意進了門。

魏澤從謝韻眼

中看到了告彆,他再也忍不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顧身後侍衛的阻攔,衝到魏湛麵前,“陛下,兄弟多年,我自認為,從未有過對不住你的地方,就當是我這個做兄長的求你。”

魏澤跪下,彎腰叩首,“求陛下,放謝韻一命。”

“皇兄不必求我。”魏湛讓禁軍統領將人扶起,翻身上馬,神情冷漠,“是她自己不想活。”

他策馬回宮,夜幕降臨前,宣了沈清予進宮。

白日裡發生那麼一遭,沈清予以為魏湛叫他過來是為了問話,沒想到就是隻是代筆寫一道聖旨而已。

更沒想到,這封聖旨內容,竟是賜死謝韻。

沈清予看著寫好的聖旨,坐在在書案前沉默不語。

禦前內侍走進來,手中端著托盤,托盤上是一條白綾和一小壺酒,內侍將東西放在沈清予麵前,然後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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