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已經有了一個讀書頂厲害的兒郎,沈清予不僅讀書厲害,在政事上同樣出眾,已是天子近臣,同為沈家子,沈清牧就算是再努力也不會比過兄長,況且他本就不喜讀書,就不必在讀書上用功了,還是早早另尋門路的好。
“武將好啊,沒有錚錚鐵骨的將士,哪有家國安寧,沈二公子年紀輕輕就這麼有想法,必然會有所建樹的。”
沈清牧靦腆撓頭,更加不好意思了,“其實我想學經商,但是家中父兄都不允,所以就...”
謝韻一愣,轉而安慰道:“本朝的商人地位不似前朝那樣低,沈二公子想去便去,人生在世還要活的順心才好。”
畢竟沈清牧有父兄和家族庇護,不用擔憂經商之路被官場為難。
“謝韻!”
身後傳來男人帶有薄怒的聲音,謝韻慢慢悠悠地轉身,不緊不慢地彎腰行禮,“臣謝韻,恭請陛下聖安。”
周圍的宮人和侍衛們都跪了下去,就隻有謝韻一人還在站著,隻是略微彎腰行了個極為敷衍的臣禮。
沈清牧見謝韻不跪,心中大驚,還伸手扯了一下謝韻的衣袖,用
眼神示意她行禮,彆得罪了陛下。
少年本意是好心的,但他這動作和眼神看在魏湛眼中,隻會讓帝王之怒更重。
魏湛踱步過來,幽深的黑眸在謝韻和沈清牧身上流轉,最後將目光停留再謝韻的眼睛上,問:“在聊什麼?說與朕聽聽。”
“臣子們交流一下私下裡的事情,應是不方便與陛下聽的,左右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沈二公子還這麼年輕,能說什麼呢?”
謝韻回答的話裡夾雜著反問,此言一出,魏湛還沒說話,身側的沈清牧就率先吸了一口涼氣,急忙解釋道:“回陛下,屬下與謝大人隻是談論些家常話,沒有說彆的了。”
魏湛眼下薄涼,低眸掃了眼沈清牧,涼意深重,如寒風過境,凍得人屏住了呼吸,不敢說話。
外麵人多,魏湛不欲在外麵和謝韻說什麼讓外人看笑話的話,於是便示意謝韻跟他進殿去。
謝韻側眸看向遠處,當做看不懂魏湛的意思。
全場寂靜無聲,帝王沒說平身,所有人都將頭壓得低低的,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動彈一下。
魏湛:“......”
“彆在外麵鬨,進去說。”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去握謝韻的手,拉著人進了勤政殿中。
身後的沈清牧震驚地看著陛下與謝大人相握的手,久久不能平靜。
他還以為傳言是假的呢...原來都是真的,陛下和謝大人他們真的...
*
殿內,魏湛坐在主位,冷眼看著坐在軟塌上沒有正形的謝韻,本想等著對方先張口,但是謝韻神色平和,慵懶地靠在軟塌上不置一詞,自顧自地玩頭發。
“啞巴了?”魏湛用手中的狼毫筆尾部敲了敲書案桌麵,神色冷凝,“你來這裡就是為了找沈家那個拉家常的?”
謝韻一手勾著頭發,一手搭在軟塌的檀木背上,盤腿而坐。
“怎麼不能,我又進不來殿裡,不就隻能在外麵找個人說說閒話了。再說沈家公子各個清俊,說起話來也喜人,聊上幾句又何妨,總比對著一張冷臉要好。
就是長得再好,不會說話不會笑,看著也厭煩。”
魏湛手中拿著一個折子,緩步走到謝韻邊上,睥睨著她坦蕩看過來的眼睛,伸手掐住了她軟軟的臉頰,另一隻手打開折子展示在謝韻眼前。
他說:“還在外麵鬨脾氣,也不看看前朝請朕賜死你的折子有多少,朕日日都能收到言官們對於藍顏禍水有關的長篇大論,都在盼著朕賜死你。”
謝韻揮開魏湛的手,搶過奏折看了起來,笑著讀了幾句,對於裡麵那些針對她的言論沒有任何憤慨的意思。
“禦史台的那些大臣們都是一群不怕死的,好官啊!看這折子寫的,連陛下都一起罵了,有膽量!”
謝韻還有心情誇一誇請賜死她的言官們,語氣和眼神都頗為欣賞,說罷便扔了手中的折子,隨意撇到了地上,手指勾住了魏湛的腰帶,用力拉近。
“這些都好解決,陛下若是不想承擔罵名,直接承認我女子的身份就是了,總要真相大白的,假的始終是假的,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骨節分明的大手將她鬢邊淩亂的發絲綰在耳後,看著她有恃無恐的眼神和小動作,輕柔了嗓音,“這事,朕自有考量,你就暫且以男子的身份繼續示人,不急著變回來。”
不急?
謝韻抓住了魏湛的手,眼神探究,“有什麼不能變回來的,我都不在乎,陛下在考量什麼?難不成,陛下還要給我個正經身份,賜下名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