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漆黑一片。
可能是因為眼睛看不見,所以其他的感官都變得異常清晰。
掌心裡熟悉的溫度和耳邊的聲音,無時無刻不提醒著沈絮,此刻站在她身邊的人是誰。
她知道她應該掙開的。
但身體就像是不受控製一般讓她定在原地沒動,她甚至能聽見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與此同時,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原本虛扶著的手,正在一點一點移動試圖將手指插|進她的指縫裡。
沈絮沒動,隨著掌心相扣的瞬間,她那顆因為黑暗而不安躁動的心仿佛也得到了安撫,漸漸平靜下來。
而黑暗像是他們彼此之間最後的一塊遮羞布,兩人的手指緊扣著誰也沒有說話,貪戀地汲取著對方掌心裡的溫度,更貪戀著這難得的溫情時刻。
沒有針鋒相對、沒有口不擇言、更沒有過往的是非愛恨,隻有他們彼此。
白天壓抑的情愫在這個漆黑的夜裡肆無忌憚地瘋長。
她甚至來不及思索這麼晚了,周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仔細回想,她真的喜歡上周珩是在高三上學期。
那會兒沈絮已經完全適應了新學校的進度,再加上有周珩保駕護航,陳嘉佳群人也沒再明著找她麻煩,雖然在學校裡幾乎沒有朋友,但她並不在意,畢竟她也不是來交朋友的。
許沅琴那個時候剛跟宋振國結婚沒多久,忙著新家的人際關係又要照顧沈澤川,除了每個月會給她打生活費的時候會問兩句關於她學習的事以外,幾乎沒有什麼多餘精力管她。
她常常有一種被人遺棄的感覺。
高三的第一次月考,沈絮的成績一如既往地理想,雷打不動地占據著年級第一的寶座。
這天下午,她照例去班主任的辦公室拿成績單,回來的時候正巧聽見班上的同學正在討論今天下午的動員大會。
“動員大會?這不都是高考前才有的麼,我們這才剛上高三,要不要給我們這麼大的壓力?”
“誰知道呢,聽說我們學校這次新來的教導主任是個狠角色,再加上上屆我們學校的高考成績不太理想,沒打過華中,所以校領導怒了,打算嚴抓我們這屆一雪前恥。”
“臨江一中怎麼說也是省重點,華中就是個民辦中學,怪不得我們這屆提前一個月就開學了。”
“那可不,據說華中去年重本上了四十多個,還有兩個保送的。”
“我們學校不是也有?就上屆那個很有名每次聯考都是第一的季學長,聽說也是保送。”
“害,誰讓華中比咱們學校多一個呢,校領導這不是就急了,估計我們這屆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動員大會在幾點啊?”
“好像是在晚自習第二節課,美其名曰不占用我們白天的學習時間。”
“……”
“真無語。”
晚自習之前,沈絮跟紀姝甜一起去食堂吃飯,她們
到食堂的時候,周珩和付溫年已經幫她們打完飯,占好座位了。
晚餐時間食堂裡人山人海,沈絮要不是一直跟紀姝甜手牽著手估計剛進來就要被人流衝散,都自顧不暇就彆提在人山人海的食堂裡找人了。
相反,紀姝甜就像是個“付溫年探測器”,走進食堂隻要掃一圈就能輕而易舉確定付溫年的位置。
她拉著沈絮:“絮絮他們在那邊。”
一邊說著,一邊拉著她往左走。
沈絮抬起頭順著她說的方向看過去。
很奇妙,不知道為什麼,她每次都能正好對上周珩的視線。
這次也一樣。
她看過去的時候,周珩正一副大爺的模樣懶懶散散靠在椅子上,看到她的時候勾唇笑了下。
雖然已經習慣了,但沈絮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抿唇彆開視線。
她們走過去的時候,周珩跟付溫年趕緊給兩人讓位置。
紀姝甜羞澀地坐在付溫年身邊,嗓音甜甜地問:“今天吃什麼呀?”
付溫年伸手摟著她的肩膀:“都是你愛吃的。”
紀姝甜儼然一副墜入愛河的小女生的模樣,兩人如膠似漆。
相比之下,沈絮跟周珩恰恰相反,她坐下以後,周珩也隻是把手臂搭在她身後的椅子上,僅此而已。
他把餐盤往沈絮的方向推了推:“這是食堂的新菜你嘗嘗,不愛吃我再去給你換。”
許是家庭教育的緣故,沈絮對吃喝的要求不高,隻要不是太難吃能果腹就行。
沈絮笑了下:“看起來應該挺好吃的,你吃過了嗎?”
周珩揚眉,沒個正行地說:“你沒來我敢動?”
沈絮:“……”
說得像我虐待你一樣。
對麵,付溫年聽見這話忍不住嘲諷:“有些人啊平時看著牛逼哄哄的,實際上領導不來飯都不敢吃一口。”
沈絮沒忍住笑了。
周珩挑眉看了她一眼,隨後懶洋洋地將視線投向對麵:“看在你把我們家領導逗笑了的份上,今天不跟你計較。”
說完,低頭對沈絮說:“吃飯,不用理他。”
沈絮笑著輕輕點了下頭。
飯吃到一半,付溫年突然想起什麼問:“哎,晚上的動員大會你們聽說了沒?”
周珩給沈絮剝蝦之餘抽空抬頭看了他一眼:“聽說了,怎麼了?”
紀姝甜:“聽說了,但是我們班主任還沒通知呢。”
“你們一班班主任也太慢了,我班上午就通知了。”
付溫年:“也不知道這次是不是在學校禮堂。”
“應該是吧,高三這屆這麼多人,彆的地方很難容得下。”
周珩把剝好的蝦碗推到沈絮麵前,隨手抽了張紙,一邊擦手一邊說:“去哪有區彆麼,你不都一樣玩手機?”
付溫年拉著紀姝甜的手不放:“怎麼就沒區彆了?我還想離我寶近點呢!”
說著,他抬頭看周珩:“你不想離沈絮近?”
沈絮的筷子頓了頓。
周珩散漫道:“要不你去跟老鐘提個建議,讓他聽你指揮。”
老鐘是他們班主任。
付溫年:“……”
“還是算了吧,上次打撲克那事老鐘到現在看我還不順眼呢,我還是彆惹他了。”
聞言,紀姝甜沒好氣瞪了他一眼,說:“一般這種活動都是按班級順序,我班肯定在最前麵。”
“那完了,你倆一班我倆十一班,我們就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
周珩翻了個白眼,伸手捂住沈絮的耳朵:“彆聽白癡說話。”
付溫年:“……”
直到晚自習前班主任才宣布了動員大會的事,大家排著隊一路怨聲載道地往禮堂走。
臨江一中的禮堂很大,一般室內的大型活動都是在這舉行。
到了禮堂,前麵的幾個人想往後坐,還沒等坐下就被班長的大嗓門吼了回來:“你們幾個上哪?老師說讓往前坐,咱們班的位置在前麵!”
沈絮看了紀姝甜一眼:“還真讓你說對了。”
紀姝甜聳了聳肩:“咱們班主任不就是這樣。”
與此同時,兩人刻意放慢腳步去隊尾,跟著慢吞吞地往裡麵移動。
畢竟聽說這個動員大會要開四十分鐘,坐後麵不管是睡覺還是開小差都方便。
最後,沈絮和紀姝甜如願以償坐到了班級的最後一排位置。
坐下以後,紀姝甜就開始東張西望:“也不知道十一班坐哪,肯定離我們特彆遠。”
聞言,沈絮笑了下:“就算是離我們近在老師眼皮子底下,你們也不能怎麼樣。”
紀姝甜:“也不用怎麼樣呀,喜歡一個人就是希望他能離自己近一點,看到他就會開心啊,難道你不希望周珩離你近一些嗎?”
沈絮抿了抿唇沒說話。
“算了,我知道你臉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