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岩點點頭,興致沒那麼高了。
他還是更喜歡和媽媽妹妹一起去。
不過下午金秀珠就接到消息,今晚不用去掃盲班了。聽到消息的賀岩最開心,立馬跑去隔壁跟吳小軍說,他晚上要跟媽媽妹妹坐在一起,不跟他一起了。
金秀珠見狀笑得無奈,“真是個孩子。”
付燕燕聽到這話,歪了歪頭,覺得自己是不是平時表現的太成熟了?
晚上六點半,金秀珠就帶著兩個孩子出門了,她事先打聽到,因為人多,他們最好自己帶上凳子,那裡不一定有位置坐。
賀岩一個人拎兩個凳子,特彆積極。
他們到了時,前麵已經坐滿了,都是一排排軍裝,一眼看過去都分不清誰是誰,舞台布置的很喜慶,全都是大紅色的,下麵還有人照相。
金秀珠是跟錢玉鳳一家一起來的,錢玉鳳有經驗,帶著金秀珠往右邊走去,然後找了個中間靠後的位置坐下,還跟她熱心描述:“一般都是唱歌跳舞,不過去年還有雜技和黃梅戲,可好看了。”
雜技金秀珠知道,曾經有次她跟侯爺去茶樓赴宴,樓下台子上就有表演那個的,當時她看得都忘記倒茶了,確實精彩。
至於黃梅戲她就不知道了。
人越來越多,最後錢玉鳳還把凳子往金秀珠身邊挪一挪,兩人擠著坐在一起才行。
差不多七點左右,一對穿著軍裝的男女上台,手中拿著一個東西講話,聲音很大,傳遍整個會堂。
錢玉鳳對金秀珠科普,“這是話筒。”
金秀珠驚奇點點頭。
主持人說了一段漂亮話後,就請一個中年男人上來唱歌,歌聲格外洪亮。
這裡的歌曲跟大景朝的區彆很大,金秀珠雖然聽著不太習慣,但覺得很好玩。
然後就是文藝女兵跳舞,個個身姿纖細曼妙,把坐在底下的小夥子看得激動地直拍手。
金秀珠忍不住道:“跳得真好。”
一個個笑得跟花一樣,看著就讓人喜歡。
“那當然了,能當文藝兵的可不是一般人,光是外在條件就要刷下去一大群人,而且她們以後大部分嫁的都不差。”
說到這裡,錢玉鳳有點羨慕,她看向金秀珠懷裡的孩子“咱家燕燕長得漂亮,以後也讓她當文藝兵,我可是聽說,很多文藝兵嫁給領導兒L子呢。”
金秀珠低頭看了眼女兒L。
小家夥應該是聽到了,臉上表情有點懵。
金秀珠看了好笑,摸了摸她腦袋,聲音溫柔道
:“還不想那麼多,以後看她自己喜歡。”
錢玉鳳無所謂點點頭,覺得金秀珠兩口子太寵孩子了,舍不得孩子吃苦。
她家大丫要是長這樣,她肯定給早早送去學跳舞。
隻有付燕燕想起一件事,上輩子趙韻女兒L棠盈就是當了文藝兵的,然後認識了一個大領導的孫子,心思一動。
然後就聽到金秀珠後麵這句話,心裡甜了甜,她突然想起金秀珠那晚說的,她和賀岩以後的日子還長,不應該被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影響。
是的,這輩子她會好好過自己喜歡的生活,不會再被其他人左右。
晚會很熱鬨,尤其是雜技表演出來的時候,鼓掌聲不斷,黃梅戲也很好聽,結束的時候,很多人不自覺跟著輕哼。
九點半散場。
散場的時候,江明川不知道從哪兒L鑽了過來,他接過金秀珠懷中的付燕燕,人太多,金秀珠擔心踩到女兒L,就把她抱在懷裡。
江明川接過女兒L後,又伸手摸了摸兒L子的腦袋,然後從懷裡掏出幾塊巧克力,捂的時間有點長了,都有些化了。
他先把巧克力給金秀珠。
金秀珠也不客氣,不太熟練的剝開糖紙,看著黑乎乎的糖,有些不確定的看向江明川。
江明川跟她說:“這是巧克力,國外的糖果。”
金秀珠才放心的輕輕咬了一口,眉頭皺了起來。
苦苦的,味道很怪,但吃著吃著卻很香,香苦中還帶了一絲甜。
她再次看向江明川,江明川一手抱著女兒L,一手剝開糖紙,付燕燕張大嘴巴吃了,旁邊兒L子吃得小嘴黑乎乎的,隻有他沒吃。
金秀珠便將手中剩下的巧克力喂他。
江明川看著遞到嘴邊的糖,不太舍得吃,“你自己吃,我以前吃過很多。”
金秀珠聽了有些好笑,不過是糖而已,她以前什麼好東西沒吃過?
不過這些江明川都不知道,在他看來,現在這個巧克力就是頂頂好的東西了。
金秀珠沒聽,繼續往他嘴邊遞著,“可我也想讓你嘗嘗。”
江明川心裡一暖,隻好低下頭吃了,和小時候嘗過的味道一樣,但好像更好吃了。
錢玉鳳一家就站在旁邊,他們等著前麵的人先走。吳小軍眼裡隻看到了糖,將錢玉鳳的衣服都扯變形了,想要吃,但又不好意思張嘴要。
錢玉鳳覺得尷尬,小聲跟他說:“你爸也有,回家去吃。”
吳小軍撅嘴,“爸爸沒有怎麼辦?”
錢玉鳳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她就是隨口哄兒L子。
賀岩聽到了,舍不得的看了眼手中的糖,想了想,最後還是忍痛將它分給了吳小軍,“呐,給你,小軍,你和大丫姐姐一起分著吃。”
吳小軍眼睛一亮,立馬接了過來,還不確定的問了一句,“真的給我?”
問的是賀岩,但眼睛看向的卻是金秀珠和江明川。
金秀珠和
江明川沒說話,賀岩告訴他,“你跟大丫姐姐分著吃,不然不給你。”
大丫忙擺了擺手,“你們吃,我不餓。”
吳小軍聽到這話猶豫起來,加上大丫這句,想都不想就道:“姐姐她不餓。”
賀岩還沒說什麼,吳婆子就道:“分你姐姐一半。”
吳小軍不怕媽媽,但有些怕奶奶,因為在家裡,爸爸媽媽都要聽奶奶的,他撅了撅嘴,不過還是分了一半給姐姐,他拿著另一半慢慢吃著,然後對賀岩咧開嘴笑,“真好吃。”
要是他肯定舍不得給賀岩,但賀岩卻大方的分他一個,吳小軍心裡既高興又不好意思。
賀岩卻沒想這麼多,因為比起糖果,他更喜歡吳小軍這個朋友。
媽媽期望他做個君子,他不懂什麼是君子,他隻是覺得這樣做就像君子了。
兩家人在會堂門口分開,錢玉鳳他們還要等吳二柱一起回家,金秀珠他們就先走了。
錢玉鳳聽到金秀珠誇賀岩懂得分享,是個好孩子,明天給他做好吃的。江明川也說人有時候不要太看重物質,更重要的是精神層麵的追求。
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小岩那孩子開心的笑聲。
錢玉鳳都有些恍惚,因為小岩在她家住了有半年的時間,就從來看過那孩子笑得這麼開心。
吳二柱很快就出來了,跟人有說有笑的走過來,揮手跟人告彆後,拿過吳婆子手中的板凳,問他們晚上看得怎麼樣?
吳小軍不想聽這些,直接問他爸要糖。
吳二柱愣了一下,“什麼糖?”
吳小軍急了,“就是那個黑黑的糖,江叔叔就有,媽媽說你也有。”
吳二柱恍然大悟,“哦,那個巧克力啊,那是外國人吃的,不好吃。”
“怎麼會呢?我剛才就吃了,可好吃了,江叔叔就拿了,你的呢?”他還準備分一塊給賀岩呢。
吳二柱無所謂的擺擺手,“那麼多人,我哪好意思拿?再說,你不都吃了嗎?”
吳小軍還想說什麼,吳二柱就朝錢玉鳳不滿道:“你也真是的,乾嘛跟兒L子說那些。”
錢玉鳳聽了不舒服,“你兒L子什麼德行你自己心裡沒數?鬨起來丟死人,我不這麼說能怎麼辦?誰叫你不拿的,人家江營長怎麼就不嫌丟人拿了?”
吳二柱委屈,“今天那麼多領導,我哪有心思在這上麵……”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吳婆子出聲製止,“行了,有事回去再吵,彆在外麵讓人看了笑話。”
吳二柱隻好閉嘴了。
錢玉鳳哼了一聲,將頭瞥向另一邊,心裡慪了一口氣。
她想到剛才江明川在表演一結束就找來了,不僅接過金秀珠懷中的孩子給她減輕負擔,還把第一個糖遞給金秀珠,金秀珠喂他吃還舍不得,都想留給自己媳婦。
再對比自家男人,她手上拿著兩個凳子他都沒看到,隻看到他媽,也沒想著給兩個孩子拿糖吃。
想想自己結婚十幾
年,卻從來沒得過男人一顆糖,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吳小軍和大丫走在後麵,吳小軍悄悄跟姐姐說:“我真羨慕賀岩,他爸爸真疼他。”
大丫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心裡有些難受的想,明明全家人最疼的就是他。
腦海中回想起被江叔叔抱在懷中的小女孩,半年前還瘦瘦小小的可憐樣子,如今已經長得白白胖胖了,穿著乾淨合身的小褂子,頭上紮著兩個小揪揪,一看就知道平時被寵著的。
如果她也能遇到這樣的父母就好了。
——
金秀珠和江明川帶著兩個孩子回家,路上江明川說了住房的事,“今天領導問起這個事,應該月底就可以搬了,過兩天會安排抽簽,你想不想去抽?”
“在哪兒L抽?”
“還不知道,看上麵安排吧。”
金秀珠點點頭,還沒說話,被江明川抱在懷中的女兒L突然伸出手,“我要去抽。”
小丫頭板著一張臉,神色十分嚴肅,仿佛在做一個重大決定。
賀岩見了,忙也舉起手,“那我也要去抽。”
小丫頭想都不想就道:“你手氣太差了,不行。”
上輩子就是賀岩抽的,最後跟那一家子住隔壁,這輩子誰都可以抽,就賀岩不行。
賀岩聽了有些委屈,“還沒抽呢,怎麼就說我手氣差了。”
付燕燕霸道的哼了一聲,“我說不行就不行。”
賀岩鼓了鼓臉,還想再說些什麼,江明川已經笑著和稀泥了,“行了行了,一起抽。”
賀岩這才滿意了。
哪知小丫頭握緊拳頭朝他示了示威,一副你敢抽就死定了的凶狠樣子。
賀岩被氣到了,小聲嘟囔道:“凶丫頭。”
正在這時候,突然有人從後麵喊了一聲:“江營長——”
一家四口下意識回頭看,就見一個穿著軍裝的三四十歲男人牽著孩子走在後麵,他手裡拿著凳子,見江明川回頭,朗聲笑道:“還擔心是看錯了呢,沒想到真是你。”
沒人注意到,付燕燕抓緊了江明川的衣領。
江明川也對人笑笑,打了聲招呼,“楊營長。”
然後給人介紹,“這是楊營長,這是我愛人金秀珠,兩個孩子小岩和燕燕。”
金秀珠笑著道:“你好。”
“你好你好。”
不用金秀珠提醒,兩個孩子就主動打招呼,“伯伯好。”
“你們好。”
男人笑容滿麵點頭,然後低下頭也讓自己孩子喊人,站在他旁邊的是個八九歲的小男孩,聽到這話,往男人身後躲了躲,一聲不吭。
男人無奈朝兩人笑,“這孩子認生。”
江明川理解的點點頭,“都一樣。”
男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對了,過兩天我要辦酒,你們能不能過來捧捧場?”
聽到這話,江明川明顯猶豫了一下,他看了眼旁邊的金秀珠,金秀珠裝作什麼都不知情的樣子麵露微笑,他客氣道:“恭喜,到時候再看,不一定有時間。”
男人點點頭,“那行,到時候再看。”
他也順著江明川的視線看了眼金秀珠,外麵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不過能模糊看到人長得不錯,不像外麵說的又老又醜,心裡微微鬆了口氣,覺得江明川應該不會在心裡惦記趙韻。
分開之後,金秀珠等了一會兒L,見江明川沒有要解釋的樣子,就主動問:“剛才那是誰呀?”
江明川頓了頓,不過還是坦誠以告,“是楊副營長,在你之前,嚴團長的愛人給我介紹了一個女工認識,現在他們在一起了。”
金秀珠點點頭,“這樣啊。”
然後意味深長問:“那個女工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