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雲琳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若亓山狼不故意等她,她實在難以跟上他的腳步。
蘇公公原先在亓帝身邊做事,後來成了明慈公主身邊最得力的人,宮裡上下給足了臉麵。今兒個的賞梅宴,也是蘇公公負責大大小小的事情。明慈公主派他親自過來。
也沒人請蘇公公進去,他躬著身子候在庭院的冷風裡。在他身後跟了幾個小太監,還有幾擔賠禮。
遠遠瞧見了亓山狼,蘇公公擺出一張笑臉迎上去,認認真真行了跪禮,起身道:“大將軍,今兒個宮裡的意外,讓夫人受驚了。大公主心裡很是不好受。事情已經查清楚了,禦廚今日本要做狗肉,卻不想那條狗忽然犯了瘋病,衝開了鐵籠,惹了禍事。”
蘇公公再朝施雲琳躬身行了一禮,道:“大公主從庫裡取了許多珍愛的寶貝送給夫人,做受驚的賠禮,還請夫人不要因今日之事心生介懷。大公主還說,過兩日等天朗,邀夫人再聚,以琴會友。”
蘇公公這話是對施雲琳說的,可眼裡卻沒什麼誠意。他剛說完,立刻看向亓山狼,等著亓山狼發話。
亓山狼半垂著眼,沉默著。
施雲琳眸光輕轉,望向亓山狼,在心裡擔憂——他聽懂了嗎?
明慈公主的處理方法,施雲琳一點也不意外。這事兒,能派蘇公公跑這一趟已經給足了臉麵。那邊送了賠禮,她收下,下回應約小聚,這事兒也就結了。
隻是施雲琳很能擺正自己的位置,亓山狼不說話,她也不會開口的。
亓山狼的沉默,讓整個庭院都陷在沉默裡。
可是亓山狼沒有沉默很久。
“你過來。”亓山狼漠然盯著蘇公公。
施雲琳有些意外地看向亓山狼。這點時間,他聽懂了蘇公公那堆話?
蘇公公抱著長衫前擺,彎著腰走到亓山狼的近處。
亓山狼忽然抬起一腳,踹在蘇公公的膝蓋上。一道骨裂聲,蘇公公尖叫了一聲跌倒在地。
施雲琳嚇了一跳,下意識向後退了半步。
跟隨而來的小太監們驚慌地跑過來想要扶,可還沒走到近處,畏懼地仰望著亓山狼,紛紛後退。
蘇公公佝僂著咿咿呀呀喊疼。亓山狼朝前踏出半步,靴子踩在蘇公公的膝蓋上,一點一點用力,折斷的骨頭慢慢碎裂,細小的骨裂之音,落入在場所有人耳中皆撼如震雷。
蘇公公仰望著亓山狼,亓山狼逆著光,光影刺眼,也讓蘇公公看不清亓山狼的表情。一種對死亡的恐懼,在暖陽下陰冷地爬上蘇公公脊背。
亓山狼居高臨下地睥著他,冷漠地開口:“再查。”
這不是亓山狼想要的結果,蘇公公也不是他想見到的人。在亓山狼這裡,從來沒有暫且放過下次再說。
他沒讀過書,知道的詞彙不多。容忍——是他永遠理解不了的詞意。
亓山狼抬腳放開蘇公公,他回頭就見施雲琳害怕地望著他。
怕他嗎?亓山狼笑了一下。他走過去,經過施雲琳身邊的時候,順手捏了捏她的臉。她臉上有點涼,亓山狼指腹又捏了一下。
蘇公公斷了一條腿,被抬回去複命。
明慈公主一瞧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事情壞了。她驚魂未定地跌坐回椅子裡,冷聲問:“瘋狗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情?”
蘇公公剛逃過一死,哪裡還敢嘴硬,哭著說:“殿下,奴、奴也沒想到事情這麼嚴重……”
他既負責今日宴席之事,太子妃想做些什麼,若不提前支會他,也難以得逞。
“你糊塗!”明慈公主怒拍桌子。
身邊的嬤嬤憂心忡忡:“亓山狼不滿意。蘇公公雖是老人,可是……”
蘇公公嚇壞了,連聲哭著求明慈公主不要再把他交給亓山狼。
“你以為一個奴才就能息事了?當年太子奸了亓山狼身邊的女兵,他能闖了東宮提刀砍太子。還是不長記性,今朝連他的夫人也要害!”明慈公主氣急。
“那……請太子妃過來商議一下?”
明慈公主想了想,道:“請太子過來一趟。”
被一個臣子逼迫,明慈公主心裡也窩火。可她能怎麼辦?當年若不是亓山狼橫空出世,亓已經和閔、湘一樣的下場了。不說當年隻說現在。亓山狼今日解甲,魯國明日就會起兵!
這邊焦頭爛額,那邊施雲琳卻心情極好。
今日施雲琳確實被亓山狼嚇到了。可是終究不是她的骨頭斷了,驚嚇也隻是一會兒。直到夜色降臨,她還沉浸在與也青、柳嬤嬤重聚的喜悅裡。
沐浴過後,她對鏡攏著長發,愉悅地哼唱著故土小調。
直到亓山狼推門進來。
施雲琳回頭,這才從喜悅裡回過神,驚覺天黑了。她總是很怕天黑。每一個夜晚,都是漫長的煎熬。
亓山狼反手鎖了門,長指伸到領口將衣服扯下。他一邊朝施雲琳走,一邊寬衣。施雲琳慌亂地彆開眼,她不敢看亓山狼的身體。
當亓山狼立在她身前,伸手去扯施雲琳的衣衫時。施雲琳忽然想起那些被亓山狼撕破的衣衫。她可沒有那麼多供他撕。
她慌忙捧住亓山狼的手,仰著一張小臉楚楚望他,弱聲:“我自己脫。”
亓山狼目光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