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沈檀溪到了靖勇王府兩日也不曾見到齊嘉恕,到了第三日,終於有人過來找她。
而當她跟著丫鬟到了地方,卻發現並不是齊嘉恕找她。
齊嘉恕坐在蓮花池邊,正在刻著木雕。一位官爺腰間一柄佩刀,立在一旁。
沈檀溪走了過來,朝齊嘉恕福了一身。
齊嘉恕沒抬眼,仍舊擺弄著手裡的木雕,他慢悠悠地開口:“李大人,有什麼話就在這裡問吧。”
“這……”李瑜息皺著眉頭犯難,他語氣嚴肅,“事關通敵叛國,還請王爺允許臣將沈氏帶回去審問。”
齊嘉恕手裡的小刀停頓,木屑堆在刀刃上。他掀了掀眼皮看向李瑜息,嗬嗬冷笑一聲,再開口:“你要把本王的女人帶進豬狗窩棚一樣的天牢,還要審問?你怎麼審?用什麼刑?”
李瑜息急道:“臣不敢!臣隻是想請沈氏與人質對峙一番。在案件沒有調查清楚之前,絕對不敢私下用刑!”
沈檀溪垂首立在一旁聽著,隻這幾句話,她心裡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麼,有了不好的預感。
齊嘉恕低頭,輕輕一吹,刀刃上的木屑被吹風。他冷漠道:“就在這裡問。在本王麵前問,若李大人不願意,隻那好送客了。”
“這……”李瑜息犯難地歎了口氣,隻好妥協,派人回天牢,將擒獲的湘國人帶過來。
在等那個湘國人來的時間裡,沈檀溪低著頭心裡忐忑得要命,時間好像變得格外漫長。她悄悄抬眼看向齊嘉恕,他倒是悠閒在在,頗有閒情逸致地雕著木雕。
——他又在雕鷹。
李瑜息也等得心焦。靖勇王包庇之意太明顯,他要如何做?
潛伏在亓國的湘國人終於被押了來。這人手腳都被綁著沉重鐵鏈,身上的囚衣也被鮮血染紅,拖過來的時候,一股粘稠血腥味兒L撲鼻,一看就知道被用過重刑。
沈檀溪見了他,立刻臉色慘白。此人正是每次遞信給她的湘國眼線。
李瑜息道:“此時乃湘國奸細,舉止異常被揪出來。在他身上搜了些封信件。我們的人調查過,他曾與沈氏接觸過。請問沈氏為何與他接觸?都說過什麼話?可送過什麼信件?”
沈檀溪垂眸,平靜道:“他是湘國人,是與我同時逃到亓的湘國人。路上遇見了,隨意聊了兩句近況而已。我並不知道他是奸細,也不清楚李大人想問什麼。”
李瑜息用力掐著犯人的脖子,迫使他抬起頭來,讓他麵朝沈檀溪。他再開口,已是冷血閻羅的煞聲:“說!你與她是什麼關係?可遞過什麼東西?”
犯人苦痛地張了張嘴,一個字也吐不出,隻是搖頭。
李瑜息還欲逼問,齊嘉恕忽然冷笑了一聲,他抬眼盯著李瑜息,眼底一片陰寒。“李大人,”齊嘉恕語氣裡噙著警告,“注意言辭。你這要是屈打成招出個情人關係,本王的臉麵可就要丟儘了。”
李瑜息一愣,趕忙說“不敢”,
鉗製著犯人的手也鬆開。
齊嘉恕這才重新雕著木鷹,語氣隨意:“你繼續問。”
李瑜息眼珠子轉了轉,已然明白今日靖勇王是一定要保這個女人,他搖頭不敢再問,“今日叨擾王爺和沈娘子了。”
“鬆之,送客。”
沈檀溪立在原地,看著送信人被拖走的背影,眉頭緊蹙。她萬萬沒想到張琦會被抓住……李大人說搜到了信件,到底是哪封信?會牽扯到父親嗎?
沈檀溪整顆心都慌起來。
“想救他?”齊嘉恕忽然開口。
鬆之去送人,荷花池邊隻剩下兩個人。沈檀溪慢慢平複了慌亂的心情,目光複雜地望著齊嘉恕。
她隱隱明白齊嘉恕為什麼把她接來王府。若今日她還在長青巷的小院,一定被帶進天牢。
可沈檀溪不知道該不該信任齊嘉恕。畢竟通敵叛國不是小罪,而他是亓國的皇子。
可若不信他,她還有彆的辦法嗎?
沈檀溪咬唇,不再裝做不知情,朝他跪下去。
“明天李大人上稟此事,死的就不是一個送信人。你們湘國的皇帝被處死,也不是不可能。”齊嘉恕睥著沈檀溪。
沈檀溪跪行到身邊,急聲:“王爺,我們感激亓國的相助,隻是想回家而已,絕對沒有謀害亓國利益的心思!”
“這話倒是像把本王當三歲孩童戲耍了。”齊嘉恕有了幾分不耐煩,放下手裡的木雕,站起身欲要走。
沈檀溪一驚,趕忙挪到他身邊,急急去攥他的衣擺。“王爺!”
齊嘉恕駐足,回頭看她,看她紅潤的淚眼。
沈檀溪臉色煞白,她壓著心裡的懼意,顫聲:“王爺想要什麼我都給您……”
齊嘉恕瞥著她浮著屈辱的淚眼,他慢慢俯身靠近沈檀溪耳畔,低聲道:“本王可不喜歡你哭哭啼啼,更喜歡你放浪的德性。”
沈檀溪蒼白的臉色頓時浮上一抹難堪的殷紅。
鬆之已經送了李瑜息回來,遠遠看見這邊的情景,他腳步慢下來,倒也不知道要不要過來。
齊嘉恕瞥見鬆之,他直起身來,漠然道:“李大人回去的路上不小心跌了馬。”
鬆之立刻心領神會,轉身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