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通儀並不知司元禮用意,也並非對宗主之位沒有貪圖,可自家長輩成了真人,隻有自己這麼一個後輩,他已經是穩坐釣魚台,又哪裡會去爭這個呢?笑著把他送出去,這才回頭,見司元禮悠悠地道:
“幾個晚輩不要在宗內任職了,找幾個借口一同打發到南海去,做好置身事外的準備。”
“是…”
司通儀暗暗心驚,應了一句,正要出去,司元禮卻把他叫回來,思量了許久,囑咐道:
“派一個人去李家…”
他稍稍遲疑,反而看向一旁的司勳會,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話鋒一轉,滿是笑意的看向一旁的司勳會:
“勳會,你同我去一起去李氏!”
司勳會笑著應答,並不在司元禮麵前顯得自己與李家有多親近,而是乖乖應答了,笑道:
“稟真人…晚輩以為,應該遞一個我家真人的名號過去…”
司元禮撫須而笑,答道:
“寧婉不按青池的譜來,那我也不必了,就叫…【青忽】罷!”
兩人皆應了,司元禮麵上卻閃過一絲極為沉痛的哀色,沉沉歎了口氣,答道:
“在此之前,卻還有一事要做…聽聞老祖在南海突破失敗,我應當去南海拜一拜,再回到宗裡的衣冠塚向他老人家報一報喜訊!”
……
“東海…鎮濤府…”
梔景山上白花朵朵,一位真人坐在桌案旁,明光氳而真火繞,細細抿茶,另一人披甲,身材更高大,負手立在山間。
李闕宛則拜在一旁,有些訝異,答道:
“尊兩位真人法旨…”
李曦明隻笑:
“那兒的靈機不差,都是一心愛護你。”
李闕宛慌亂道:
“晚輩並無此意!隻是晚輩安心修行了,家中的事情要勞煩幾位兄弟。”
李曦明失笑搖頭,李闕宛卻思量道:
“晚輩還有事務稟報。”
“哦?”
李曦明一挑眉,李闕宛則稟道:
“晚輩前些日子前去荒野,本想著閉關前見一見幾位弟弟,可計算靈機,發覺有幾次波動,數次不準,仙基警示,有抱鎖暗解,恐怕有變動。”
“荒野?”
李曦明第一反應自然是江對岸的【宛陵天】,卻聽了在荒野,暗暗有些懷疑,李周巍已然轉過頭來,作思量之色。
李曦明立刻明白。
‘闕宛如發現有異樣,必然用仙物探查過,一定是見了什麼端倪,不好多說,卻有把握。’
於是抬眉與李周巍對視一眼,一同踏入太虛,數步之間,已然到了荒野太虛之上。
李周巍掃了一眼,神通撫過,若有所思地點頭,道:
“果然有異樣!”
李曦明破幻之術遠不如李周巍,卻已然暗暗請法,掃視而過,隻覺得天地一清,腳底下漆黑之處顯出一點虛幻的白色來,光色波動,如水波般起伏。
這色彩雖然不曾見過,卻熟悉得很,李曦明心中一動,問道:
“陣法?”
李周巍微微點頭,兩人一同沉入太虛深處,順著靈脈向下,不知潛入多深,太虛波動漸烈,便見一團溫和的白光閃爍,劇烈起伏。
李曦明稍稍感應,此處的太虛正對應著不知有多深地底的一處寒窟,四處暗洞洞,寒氣凜凜,冰晶凝結,地煞濃重。
“倒有一處地底深處的空間…”
李周巍的金眸緩緩掃過,突然聽著叔公以神通凝重地道:
“有人。”
果然,便見寒窟之中正立著一位白衣女子。
此女隨意披著發,皓目瓊鼻,容貌極佳,膚如凝雪,氣質如霜,寒清襲人,幽幽地立在寒氣之中,仿佛暴雪凝聚,伴隨著凜冽的寒風。
修行『寒炁』本就有助於容貌與氣質,而她的容貌也實在精致,清冷之中正合東方女子的典雅,令人見之忘俗。
李曦明見了不知多少女子,第一眼同樣為之驚豔,可濃烈的神通光彩已經躍入眼中,下一個瞬間,心中已是一凝。
此人身上四道寒炁神通凝聚,環繞盤旋,極為恐怖。
他暗暗驚駭:
‘『寒炁』一道的大真人?’
天下修『寒炁』的多,可大真人不多,幾乎下一刻,李曦明已然明白過來。
天宛!
‘赤礁島的天宛真人!’
同一個瞬間,閉目沉思的天宛已經慢慢睜開眼睛,抬起頭來,目光仿佛刺破了太虛,如雪一般地落在兩人身上。
幾十年過去,她的容貌並沒有任何一絲改變,唯一區彆的是當年剛剛跨過仙檻修出的神通如今已然圓滿,如同暴雪般盤踞在她身上。
天宛真人修行『寒炁』,雖然『寒炁』有缺,她也不擅長鬥法,可再如何也是大真人,如今實力雖然不能和長霄、衛懸因相比,可拿捏一般的紫府中期完全沒有問題。
而赤礁島與李氏仇怨頗深,甚至有幾分世仇的模樣,在此地見到天宛,著實叫李曦明背後一寒。
‘天宛…竟然在此處…甚至看來也不是一兩日的事情了!’
李曦明隻看了看著寒窟,心中早有數。
有靈機之處才有太虛,此地本應不與太虛勾連,做了絕靈手段,以防止紫府發覺,天宛不知憑借什麼找到了此處,默默守候,似乎在等待什麼。
可隨著內部劇烈變動、外界宛陵天將落的牽製,這才有不少靈機浮現,與外界的靈機勾連,可這動靜極小,又在地底深處,天宛極力壓製,於是無人察覺…
也就李氏坐落在一旁,荒野經營多年,李闕宛又成就『候神殊』配合巫術,在察覺變化方麵堪比紫府,這才有細微察覺。
尋常察覺了恐怕多半也以為是錯覺,偏著李闕宛有仙物暗自查幽,能夠加以確定,這才敢大膽地與兩人說。
可靜靜立在寒窟之中的天宛似乎並不意外,也沒有太多的敵意,輕聲開口:
“便知兩位道友遲早要來,還請一同入內罷。”
李曦明略有躊躇,看向一旁的李周巍,卻見他微微皺眉,以神通道:
‘恐怕是鴻雪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