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真螭後裔…萬年來也不過在水德和十二炁中有些造詣,說到底也比不上你等。”
虺藥麵上並沒有妖族龍屬縱橫四海的模樣,反而有些頹意,聳肩道:
“否則…怎地都要食人?實在是大補,從底蘊中竊之萬一,都有享不儘的好處。”
兩人默默聽著,虺藥很快轉了話題,解釋道:
“這隻雲蛸,修行是十二炁中的『綿晉』,亦可叫做『瑞炁』,正麵戰力不算強,不要讓他走了去即可。”
道統如水德、火德,有許多類型,十二炁亦是其一,共有十二種,有幾樣尤為出名,如紫煙門的『紫炁』、金羽宗的『晞炁』。
而最為出名的,便是隨處可見的【小清靈氣】,屬於其中的『清炁』,收集最為方便,大多都由散修修行。
空衡闖南走北,是見過許多,隻有李清虹不曾見過,還有些好奇,一並駕風深入南方,天色越來越昏暗起來。
虺二已經帶著一眾虺魚等在霧中,他長得還要更醜,腦袋像個開了瓢的西瓜,把一眾部下留在原地,一言不發地跟上。
李清虹估算了實力,這群妖物還留不下兩人,拉開了一些距離,慢慢向南方深入,周邊升起股股灰色雲霧,徘徊不去,在眾人的法光上圍繞旋轉,靈機也慢慢消落下去。
又飛了一刻鐘,便見漩渦翻湧而起,衝上灰霧之中,化作雨水嘩啦啦落下,此處的靈機還算濃鬱,一隻隻灰色的八爪蛸從空中落下。
有些雲蛸已經有了修為,在空中駕著雲霧飛行,巨大的八爪提著些大小動物與人族,見了眾人便紛紛散去,更有甚者開始噴湧出金霧,往海裡躲去。
虺藥眼看這幅情景,登時大喜,心中笑道:
‘天要亡你這老東西!帶來兩個幫手都是正道,讓這兩人撞了你這行徑,心中憑空添幾分恨意!’
空衡微微閉眼,並不說話,空中傳來含糊的叫喊聲,李清虹皺眉,覺得莽撞了些,不曾想虺藥上前一步,手中掏出一張金色的卷軸。
他輕輕展來,裝模作樣地看了兩眼,叫道:
“雲蛸子,龍子尊駕已經到了朱淥,還不快快隨我去迎!”
他這麼一說,整片灰霧都震了震,真就鑽出來個灰色大蛸來,觸手在雲中穿梭,皮膚上爬滿了大大小小的海中甲蟲,兩眼黑且大,如同窗台,直勾勾地看著。
這雲蛸迅速化為人型,是個鞍鼻老頭,塌著鼻梁,拄著木杖,顯現出疑慮的神色,隻道:
“甚麼東西!信物何在!”
虺藥大罵:
“瞎了你個水泡眼,也敢看信物。”
他露出冷笑來,拉起身邊的虺二,叫道:
“走了走了!可彆怪我沒提醒你!”
於是駕風就走,雲蛸子坐不住了,哪裡敢賭這個,急忙駕著雲霧追上去,口中道:
“老夫不過說笑罷了!”
他駕風追了幾裡地,堪堪追上眾人,李清虹心道:
“這妖物倒是有長進,這謀算是有模有樣,對付妖物是夠了。”
虺藥搖頭晃腦,顯現出很霸道的姿態,顯然是早已經精心計劃過的,冷笑道:
“龍子可看重我,讓我親自迎接賓客,你可放尊重些。”
雲蛸子打量了兩眼李清虹和空衡,虺藥介紹道:
“這是仙門弟子…”
雲蛸子隻好上前,誰知才踏了幾步,麵前四人齊齊暴起,雷霆、火焰、法光、妖力齊刷刷地打向他身上,轟鳴聲大作。
“轟隆!”
雲蛸子口中發出一聲尖銳的嘯叫聲,渾身炸起一片金霧,瞬間彌漫了方圓十裡,劇烈的碰撞與爆炸之聲響起,原地已經沒了他的蹤跡。
虺藥爆發出一句痛快的笑聲,從懷中摸出一個鈴鐺來,呈現出碧瑩瑩的光芒,提到半空之中,吹了口氣,輕輕搖動。
“鐺鐺鐺……”
密集的鈴鐺聲響,腳底下剛剛掀起洶湧波濤的海水一瞬間平靜下去,如同一麵灰色的鏡子,又如削得平整的山石,沉靜無聲。
海上則如同風吹草木,悉索作響,金色的霧氣頃刻之間散去,原本被屏蔽的數道靈識一一掃過海麵,一同向南方追去。
“你…你借了法器!”
雲蛸子顯得有些狼狽,麵上焦黑的一片,浮現出惶恐之色,卻見一道紫光疾馳而來,以長槍為鋒,直勾勾向他背後紮來。
“雷法!”
雲蛸子叫了一句,既然被發現,人型已經失去了隱蔽的作用,衣袍之下八根觸手破體而出,嘴唇化為鋒利如同鳥喙的紫黑色彎鉤,在迅速翻滾龐大的皮肉之中隱藏下去。
八爪的龐然大物出現在灰色的雲海之中,李清虹雖然修為稍遜,卻絲毫不懼,長槍橫掃,雷霆紛紛如雨般落下。
腰間的紫色玄紋瓶懸浮而起,緩緩對準這妖物的眼睛,凝聚出一道道紫電,空中頓時烏雲密布,雷霆閃爍。
李清虹隻是稍稍出手,並未動用壓箱底的雷池玄雷,卻已經讓這妖物大駭,明白此人是最難對付的一個,口中直道:
“道友…我與你何仇何怨!”
“轟隆!”
雷霆比他的話語來的還要快,紫色的瓶口噴薄而出一道雷柱,紫白交織,轟擊在他的軀體上,烤得一片焦黑,皮開肉綻,他口中重新發出慘叫一般的嘯聲,八根觸爪被激怒了一般向空中抓去。
“鏘!”
卻見這細眼和尚渾身金光大放,虛空盤膝而作,兩眼赫然睜大,不怒自威,一手前伸,金光滾落,硬生生將他所有的觸手齊齊壓了回去。
空衡這些年可不是白修的,不再是那剛剛突破法師的小和尚,顯現出幾分威勢來,金光灼熱異常,燙得雲蛸子所有觸手齊齊蜷縮,紛紛躲避開來。
虺藥與虺二這才姍姍趕到,這兩隻妖魚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迷茫和驚恐。
‘他娘的…哪裡還用得著我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