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那個爸爸的背影有點像徐才。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剛才那種油然而生的親切感就消失殆儘了,宋南星定定看著前麵的人影,腳步
漸漸慢下來。
已經不隻是像了。
他幾乎可以確定,小女孩牽著的人,就是徐才。
——徐才這個時候應在精神衛生中心才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宋南星心裡冒出疑問,沒有再繼續往前走。
發現他沒有跟上,前方的小女孩回頭看了他一眼,圓圓的臉蛋上一雙杏仁眼非常漂亮,跟她媽媽程慕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倒黴事年年有今年特彆多。
宋南星腦瓜子嗡嗡的,他“嘶”地抽了一口氣,試圖叫住徐才:“徐才!”
但徐才沒有回頭,吳夢雨蹦蹦跳跳牽著他繼續往前走。
眼見著徐才被牽著越走越遠,宋南星掙紮了一下,摸出手機給韓誌發消息又共享了定位,還是追了上去。
好歹同事一場,不好見死不救。而且前天徐才還要給他肉夾饃呢。
四周飄散的霧氣不知不覺間聚集起來,前麵一大一小兩個人影也變得模模糊糊,宋南星追了幾步就意識到起霧了,立刻停下了腳步。
但這時候還是遲了,濃白的霧氣潮水一般朝他湧過來,將他卷了進去。
霧氣很重,能見度隻有三四米的樣子,宋南星不敢亂走,他打開定位試圖尋找安全屋等待救援。但不知道是不是外城區太偏基礎設施建設不到位,最近的安全屋竟然也有兩公裡遠。
宋南星開著導航,一邊小心在霧中行走,一邊警惕觀察四周。
好消息是長期騷擾他的觸手沒出現。
壞消息是前麵的徐才和吳夢雨不見了。
“這一天天都是些什麼事……”宋南星自言自語了一句,保持警惕跟著導航前進。
四周安靜得有些不像話。
沒有嘈雜的竊竊私語聲,更沒有古怪扭曲的囈語。
宋南星跟著導航走了兩百米,發現了落單的徐才。
徐才直愣愣地坐在路邊的鐵藝休閒椅上,吳夢雨不見蹤影。
宋南星弄不清楚他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原地觀察了片刻,確定附近沒有吳夢雨的蹤跡,才試探著走近一些。
安全起見,他沒敢靠得太近,和徐才保持了兩米左右的距離,試探性朝他揮揮手:“徐才?”
呆愣愣的人眼睛轉了下,緩慢看向他。
宋南星見他還有反應,先鬆了一口氣,連忙問:“你還好嗎?起霧之前我已經聯係了警——”
說到中途,在看見徐才從中間裂開變成四瓣的嘴時宋南星猛然收了聲。
“呃……看來是不太好。”
宋南星保持假笑,儘量不引起徐才注意地往後退,眼角餘光四處搜尋安全的逃跑路線。
徐才的四瓣嘴開開合合,發出聲音:“好痛啊,宋南星,我好痛啊,感覺身體要炸開了……”
說話時他五官痛苦地扭曲成一團,頭顱下方的身體像充滿了液體的皮口袋一樣湧動著,猩紅的肉老鼠從他大張的嘴裡鑽出來。
宋南
星見勢不對,拔腿就跑。
身後徐才的身體像被掏空的皮口袋一樣垮下去,鋪天蓋地的血紅肉老鼠朝宋南星追來,沒有皮膚包裹的濕濡肉塊摩擦發出的粘膩的聲響。
宋南星快速回頭看了一眼,隔夜飯都差點吐出來。
肉老鼠數量太多,空曠地帶速度也比宋南星兩條腿跑起來要快,不過片刻就攆了上來,從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堵死了宋南星的逃跑路線。
宋南星無處可逃,隻能握緊了僅剩的籌碼,試圖和對方講道理:
“誒……你說你一直追我乾什麼呢,我們無冤無仇的又是鄰居,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你要是受了委屈,我可以幫你找警察叔叔,你看你現在這樣,血呼拉滋的,都不如之前可愛了……”
宋南星叭叭個不停,不知道哪句話戳到了對方,重重疊疊的肉老鼠湧動起來,像拚積木一樣迅速堆拚湊一個五六歲小女孩的形狀。
小女孩歪著頭看他,身體四分五裂。
分明是十分可怕的一幕,但宋南星反而悄悄鬆了一口氣。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對方一些,蹲下身體,語氣放得很輕很柔:“可以告訴哥哥,你是怎麼變成這樣子的嗎?”
吳夢雨沒動,眨著眼睛看他,表情天真無邪:“是爸爸。”
宋南星表情頓了下,心頭平添一份沉重,新聞裡殺人分屍案並不算鮮見,看見吳夢雨這副模樣時,他就聯想到了301次臥裡找到的那個行李箱,隱隱推測出了吳夢雨的遭遇。
“那你爸爸現在去哪了?”
為了拖延時間製造機會,宋南星儘量挑選不會激怒對方但又能維持友好交流的話題。
吳夢雨指著腳邊蠕動的猩紅肉塊說:“這是爸爸。”接著細細的手指又往右邊挪了一些:“這是媽媽。”
“……”
宋南星看著那堆擠在一起蠕動的肉塊,違心誇讚:“哇你爸爸媽媽感情真好,相處這麼融洽。”
兩口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