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B區啊,從那邊過去就是宿——”
程簡寧被他問得愣了下,手指著谘詢室的方向回答。但指完他自己也意識到了不對,那邊是谘詢室。
“不對,不是那裡。”他的手指移來移去,卻怎麼也找不到對的地方。
“怎麼回事,明明就在這邊的……”
宋南星見狀歎口氣,打斷他道:“算了,先不管宿舍了,趁著值班醫生不在我們趕緊找一找。從導診台找起。”
導診台台麵上就放著一本訪客登記表,宋南星快速翻閱。登記本前麵還挺正常,都是來訪客人登記的信息,但到了後麵,就隻剩下程簡寧一個人的名字。
宋南星快速往後翻,結果一連好幾頁,都隻有程簡寧的名字。
基本上每隔三天或者五天,他就會來一次。
程簡寧彎著腰
正在翻右邊的文件櫃,宋南星看他一眼:“你經常來心理谘詢室找醫生嗎?”
“啊?”程簡寧像是被問懵了,撓撓頭想了半天,不確定地說:“應該也不是經常吧?除非我控製不住體重,實在太胖了,才會來一次。”
宋南星垂眸看著登記本,合上收到了背包裡,交給木偶拿著:“這裡沒找到什麼,我們去谘詢室看看。”
程簡寧“哦”了聲,老實跟在他後麵。
不出意外谘詢室都是空的。
裡麵器械設備齊全,但卻落了厚厚的灰,仿佛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過。宋南星找到遺落的醫生工作日誌,上麵最新的工作記錄日期已經是去年六月。
距離現在已經有十個多月。
程簡寧顯然還沒意識到什麼,說:“最後那個就是趙醫生的谘詢室了。”
他站在趙醫生的谘詢室門口,表情隱隱有些厭惡和抗拒。宋南星見狀順水推舟說:“你在外麵等我吧,我進去看看。”
程簡寧求之不得,小雞啄米點頭。
宋南星推開門,看見裡麵的布置時先愣了下。
這間谘詢室和其他谘詢室非常不同,裡麵空蕩蕩什麼器械也沒有,鐵灰色的牆壁是厚實堅固的金屬,天花板上方隻有一盞慘白的無影燈,以及一個內嵌的類似信號屏蔽儀的機器。
宋南星轉身試著把門關上,拿出手機看了看,手機信號完全變成了E。
這個房間,看著不像是心理谘詢室,倒像是某種禁閉室。
宋南星出來,程簡寧期待地問:“找到了嗎?”
宋南星搖搖頭,看向最後兩個辦公室:“去辦公室看看吧。”
他本來是隨口忽悠程簡寧,沒想到兩間辦公室裡還真有一間是好夢老板的。宋南星在撬開的抽屜裡找到了好夢的公章以及老板個人的簽名章。
“雖然沒找到老板本人,不過有章也差不多吧。”宋南星把兩個章子扔給程簡寧:“你自己蓋上,我去對麵看看。”
程簡寧接住,“誒”了聲就喜滋滋地到處找印泥蓋章。
離職申請表上簽了字蓋了章,他就算離職了。
宋南星進了對麵辦公室,進門就先看見屏幕上的監控視頻,頓時瞳孔一縮,立即反手鎖上了門。
——監視器上的畫麵赫然是他們剛才進去過的趙醫生的谘詢室。
而在監視器旁邊,隨意堆放著厚厚一摞工作日誌。
宋南星拿起一本翻看,看見內頁上的徽記時,神色變得越發沉凝——他拿出手機打開相冊,找出了之前在301那個蛙頭人身上拍下來的徽記。
圓形的徽記外麵是一圈抽象化的火焰,內圈則是被火焰炙烤得扭曲猙獰的人形。
宋南星死死盯著內頁上熟悉的徽記,不斷在記憶中翻找,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他終於想起來在哪裡見過這個徽記了。
在他很小的時候,他曾看見宋城用的筆記本上,畫著這樣一個徽記。
那應該是他四五歲的時候,他被宋城關在房間裡不允許出門。他被關得實在無聊了,就趴在房間門的玻璃上往外看。
天花板上轉動的風扇,牆上掛著的電視機,窗戶裡飛進來的小蟲子,太陽變幻的光影……每一樣都能讓他感興趣,可以眼也不眨地看上一整天。
偶爾有些時候,宋城會坐在客廳的書桌上寫東西。
宋南星趴在房間門的玻璃上,可以看見他半個身體。宋城趴在桌上寫東西的時候,表情會非常平靜溫和,因為長相氣質的原因,甚至還會給人一點溫柔的錯覺。
小小的宋南星那時候經常幻想,如果爸爸能一直這麼溫柔就好了。
看得次數多了,他偶爾會看見宋城筆記本上的一角,那個徽記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刻在了他心底,時隔經年後,又被某個相似的場景觸動,抖落記憶的塵灰翻找出來。
宋城。
宋南星咀嚼著這個名字,垂眸摩挲內頁上的徽記,翻開了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