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來從來就沒有怕過蜘蛛。
甚至早就知道了他的能力是蛛化。
周懸回想起那天在森林公園一開始看見的人,走近將蜘蛛玩.偶抱起來,垂眸低聲問:“那天我看見的不是幻覺,是你對不對?”
許來驚恐流淚的臉在眼前晃動。
周懸扯了下唇,想明白了什麼,笑得有些冷:
“小騙子,我會親自把你抓回來。”
宋南星隻覺得他笑得有些詭異,口中低聲說著什麼卻聽不清,有些擔憂地看著他:“周懸,你還好吧?”
周懸回過神來,隨手將蜘蛛玩.偶扔回床上,說:“沒什麼,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看了眼手表:“我去許來父母家看看,你去嗎?”
宋南星遲疑了下,點頭。
許回跟宋城有關係,他想去看看。
從五樓下來,他沒有回家,要是回去了見到沈渡,恐怕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不如先把事情辦完了再回家。
隻是他沒想到事情就是這麼巧,他和周懸剛從樓上下來,沈渡也提著垃圾袋從樓道另一頭走來。
三人在四樓的樓梯口相遇。
沈渡疑惑不解的目光在兩人中間轉來轉去:“你們這是……”
宋南星:“……”
明明就是很正常在工作,怎麼被看得有點心虛。
他讓周懸等一下,自己拉著沈渡拐過轉角。
沈渡垂眼注視著他,沒有誤解生氣,耐心地等著他開口解釋,很是善解人意。
麵對這樣善解人意的男朋友,宋南星隻好實話實說:“許來出了點事,我和周懸去他家看看,這會兒正要去他父母家,我就沒有跟你說。”
沈渡“嗯”了聲,表示理解:“你現在工作很忙。”
宋南星說等桐美的事收尾就好了。
沈渡捏捏他的耳垂,逼近了些,低頭幾乎和他鼻尖抵著鼻尖:“我能理解,但還是不喜歡這種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做法。”
宋南星給自己澄清:“隻有一次!”
沈渡的唇若有似無地碰上他的:“所以不會有第一次?”
酥酥麻麻的戰||栗感從唇上蔓延,擊中柔軟的心臟。宋南星呼吸亂了些,睫毛胡亂眨動,手下意識抓住他的肩膀,溫熱的氣流從相貼的唇間逸出:“嗯,下次一定跟你說。”
沈渡含糊“嗯”了聲,手掌撫著他的側臉,唇貼著他的唇,說:“那我現在想要一點補償,可以嗎?”
宋南星腳趾蜷縮,整個人仿佛籠罩在渾濁曖.昧的氣泡裡,呼吸滾||燙,心跳很快,都沒聽清沈渡說了什麼,就稀裡糊塗地點了頭。
沈渡笑起來,眼神微深,低下頭用力吻住了他。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接吻,和宋南星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沈渡平時為人處事會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溫柔感,但他的吻卻既重又深,用力齧||咬,大力吮||吸,猶如久餓之人品嘗珍饈。
毫無準備的宋南星被迫仰起頭,銀||絲從張開的唇角滑落,有種喉嚨都被親到的可怕窒息感。
他像溺水的人一樣緊緊抓住沈渡的肩膀,手指用力扣緊,身體的重心都靠向沈渡,隻能發出含糊又曖||昧的哼聲。
過了很久,沈渡才意猶未儘地將人放開,手掌在他腰||間摩挲著,親昵地跟他碰一碰鼻尖,又變回了那個溫柔體貼的沈老師,用拇指將他下巴上的透明水漬擦去。
“去吧,我在家等你,彆讓周懸等久了。”
宋南星還在微微喘氣,臉頰因為害羞和憋氣一片緋紅,聞言一言難儘地看他,總覺得沈渡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他想說什麼,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隻好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著,等臉上的溫度退去,才說:“我先去一趟許來家。”
說完也沒好意思多看沈渡,匆匆忙忙地轉過拐角,心虛地看了周懸一眼:“走吧。”
幸好周懸沒有多說什麼就跟他一起下樓了,不然宋南星實在找不到借口搪塞。
沈渡目送兩人下樓,等看不到人影了,他才把掉落在地上的垃圾袋撿起來,又拎回了401。
這世上當然沒有那麼巧合的事,宋南星回來他立刻就知道了,是算準了時間出去的。
回味著剛才那個美味的吻,沈渡腳下的影子興奮地扭動起來,濕滑的觸手擠滿了客廳:“星星好甜。”
“好軟。”
“好好吃,還想吃。”
觸手們興奮地討論口感,木偶呆呆的聲音也加進來:“我也要親。”
小章魚不甘示弱:“我先親!”
沈渡神色輕蔑地瞥了為誰先親吵起來的兩個分||身,嘴角輕蔑地扯了下,轉身去了廚房。
*
宋南星和周懸先去了許來父親家。
還沒敲門就聽見裡麵傳來男人歇斯底裡的打砸聲,以及女人和孩子驚恐的哭叫聲。
兩人對視一眼,一起踹開了門。
門口傳來的巨響打斷了正在臥室叫罵踹門的許國昌,他遲鈍地轉過身,長滿絡腮胡的一張臉怪異漲紅,眼神渾濁無光,整個人散發著難聞的酒氣和餿味。
“你們是什麼人?進、進我家乾嘛?”他手裡拿著變形的衣架,搖搖擺擺地上前,表情非常駭人。
宋南星在屋子裡聞到了山茶
油的味道。
“許來來過了。”
周懸說:“許國昌不太對勁,我上一次來他不是這樣。”
他讓人調查過許來的父母,調查的資料顯示許國昌是某個大公司的小主管,能力不錯很得公司賞識,和新娶的妻子感情融洽,對兩人的兒子非常嗬護寵愛。
拋開上一段失敗的婚姻,他似乎是個還算成功的男人和丈夫。
前提是不提他的前妻和大兒子。
許國昌將自己失敗的前半生都推到了前妻和大兒子身上,將兩人當做身上的腐肉挖掉,連提起都不願意。
周懸神色冷沉,主動迎上前:“許來來過這裡,他人呢?”
許國昌頭腦混沌,反應了半天才明白他在問自己的大兒子,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鬼知道那個廢物死在哪裡了,你問我我問誰?”
一提起大兒子他就來氣,抄起旁邊的餐椅就砸向兩人:“給我滾出去!”
周懸避開,猝不及防一腳將他踹到在地,攥著他的衣領將人拉起來,額頭上六隻紅色單眼因為怒意睜開,在眼裂中來回轉動,陰沉滲人:“我再問一遍,許、來、呢?”
許國昌對上那些眼睛,嚇得一哆嗦,房間裡頓時彌漫起一股尿騷味,他大著舌頭叫救命:“有、有怪物……”
周懸耐心耗儘,將人扔開,往主臥走去。
宋南星及時攔住他,表情嚴肅:“你冷靜一下,讓我來問。”
周懸定住,用力閉了閉眼,退到一邊去:“抱歉,我有點著急。”
宋南星搖頭,轉身去主臥門:“你好,可以開下門嗎?”
裡麵傳來女人恐懼的聲音:“是警察嗎?”
宋南星頓了下,說是:“我們接到了報案,許國昌已經被控製住了。”
女人聽信了,小心翼翼地將門打開一條縫往外看。
看見倒在地上的丈夫時,她麻木恐懼的臉上露出一絲擔心:“他怎麼了?”
宋南星說隻是暈過去了。
女人鬆了口氣,抱著嚇得哭都不敢哭的兒子從臥室裡出來。她身上有多處紅腫淤青,每扯動一下都輕輕吸氣。
宋南星把證件給她看,放柔了聲音詢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女人哭著搖頭:“我不知道,老許戒酒都戒了好多年了,今天忽然就這樣了。當時我在廚房做飯,他在給孩子輔導功課……”
宋南星皺眉:“許來沒有回來過?”
女人擤了鼻涕,一下子沒想起來許來是誰,反應過來後才搖頭:“我有兩年沒見過他了,老許都不許提,一提就要發脾氣。他從來沒來過家裡。”
沒來過?宋南星擰眉沉思,但這裡明明殘留著山茶油的味道。
宋南星見女人和孩子狀況都不好,沒有再刨根究底,幫忙聯係了衛生中心。
他看了一眼狀態詭異的許父,懷疑對方忽然發狂跟許來有關。
等衛生中心的人趕到後,他和沉默許多的周懸一起離開,去許來母親家裡。
許來母親住在富人區,兩人過去卻撲了空,問了小區的保安才知道,許來母親忽然發狂,提著刀將丈夫和女兒砍傷。家裡的傭人報了警,就前一會兒,發瘋的許母和受傷的父女一起被帶走了。
從小區出來,宋南星篤定地說:“是許來做的。”
周懸抬頭,額頭的赤紅單眼半闔:“他來看過了自己的父母,這會兒應該已經離開了桐城。”
桐城之外,是濃霧籠罩的荒野之地。
周懸斂眸,說:“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