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一徑沉默著,像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木偶站在他腳邊,圓圓的木頭腦袋垂下來,兩隻手局促地交握在胸.前。小章魚則趴在它的肩膀上,半邊身體藏在它背後,半邊身體探出來,腕足不安地輕輕拍打,金色的眼睛小心翼翼看著宋南星,裡麵還有沒散儘的驚慌後怕。
想不通怎麼星星這麼快就能看見它們了呢。
它小聲說:“星星變得好嚇人哦。”
木偶小小聲應和:“嗯。”
那些不知道藏在哪裡的觸手們在陰影之中露出一點行跡,擁擠著湧動著附和:“好可怕。”
被宋南星拎在手心的那條觸手已經扭成了麻花狀,聲音驚恐地說:“星星會不會把我吃掉?”
其他觸手不以為意:“吃掉就吃掉了,隻要星星不生氣就好了。”
“星星生氣好可怕嗚嗚……”
神經環裡的交談聲鬼鬼祟祟,剛剛被當場抓獲的觸手們顯然還沒有意識到一個非常嚴峻的現實。
沈渡聽得臉色微沉,瞥了眼宋南星要翹不翹的嘴角,終於忍無可忍地製止:“星星能聽見。”
“……”
神經環裡先是陷入一片呆滯的寂靜,接著又接二連三響起驚恐的叫聲。
宋南星努力板著臉才沒有笑出聲。
他的男朋友們,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努力地抿直唇角,宋南星雙手抱懷,下巴微微揚起,平時非常柔軟的眼神帶上了審視的冷酷:“你是神眷者,還是其他的……”宋南星停頓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詞:“……存在?”
從開始給宋南星補充營養後,沈渡其實就已經編造了一套非常完美的說辭,以便應對日後宋南星實力增長後發現他真身的情況。但出乎意料的是,宋南星成長的速度比他預計中要快了很多,而他疏於防備,完全沒有意識到,就這麼被看穿了。
沈渡斟酌了一下,想著宋南星強調隻有一次坦白從寬的機會,還是實話實說:“不是神眷者。”
不是神眷者,那就是其他的存在。
宋南星心裡有了數,消化了一下又問:“你是特意搬到402的吧,為什麼……選中了我?”
沈渡神情柔和地看著他,說:“不是選中你,是你的意識和我的精神領域產生了鏈接,我們訂立了契約。”
“契約?”宋南星完全沒有相關記憶,他皺起眉回憶:“什麼契約?我沒有印象。”
沈渡無法用語言解釋,隻能控製著那條被宋南星捉住的觸手,強迫蜷縮成一團的觸手舒展開來,輕柔環繞在宋南星的手腕上。
在觸手末端的黑色表皮上,扭曲的藍色花紋流動,凝聚出一枚藍色的徽記。
流動的藍色線條組成了一個非常複雜扭曲的圖案,中間簇擁著一個有點眼熟的符號——宋南星記得那個符號,之前木偶身上就出現過類似的符號。
隨著觸手表皮的徽記變得清晰,宋南星被纏住的那條手
臂微微發熱,手背上也浮現出一個藍色符號。
符號是流動的液體態,和觸手上的徽記有點相似,但並不相同。
宋南星猜測這種符號可能是某種文字,他從不知道自己身上竟然還藏著這樣一個印記。
他伸手碰了碰,隱約有了猜測:“是我小時候的事?你小時候見過我是不是?”
自從得知自己的記憶出了差錯,宋南星對很多事情的接受程度已經非常高,此刻竟然沒有太多的驚訝,隻是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也越發堅定了他想要重返黑山羊案現場,找回記憶的決定。
宋南星抿了下唇:“那你是不是知道黑山羊案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神色間帶著微弱的期待。
但沈渡卻搖頭:“我不太清楚。”擔心宋南星誤會,他解釋道:“我當時在巢穴中沉睡,你的靈知力太高,意識無意闖入了我的精神領域,我的本體意識雖然沉睡著,但分裂出來的意識仍然活躍,所以才遵循本能和你訂立了契約。”
這種契約徽記用途非常廣泛,可以是仆從眷屬契約,也可以是最為原始的交||配契約。
對於他們這樣的存在來說,原始的交||配欲||望根植於本能,一旦遇到契合的對象,強勢的一方便會給弱勢一方打下印記,強行進行□□,融為一體。
當時他的本體正在沉睡中,分出來的意識遵循本能給宋南星打下了印記,並先行一步找了過來。
等他醒來,接受了其他意識彙集過來的信息,通過分裂的意識看到了宋南星,才跟著找了過來。
一開始隻是出於好奇和探究,模仿人類接近他。
後來……
纏在宋南星手腕上的那條觸手,軟綿綿黏乎乎地蹭了蹭他的手背,兩枚藍色印記輝映,像在互相回應。
觸手冰涼滑膩,宋南星還是有點不適應這樣的觸感,他條件反射伸手捉住觸手不讓它亂蹭,但對上沈渡的目光後,猶豫了一下,又鬆開了手,暗暗說服自己遲早要適應。
“之前在霧區遇見的那些觸手,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