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難不成還會窺心術?
他的聲音不見起伏:“我不知道。故意詐一詐你。”
“......”
從她的反應得出肯定結論。
“果然罵我了。”他說。
薑邈翻了個身,沒好氣扔下兩個字:“睡了。”
她沒聽到,男人極輕的那一聲笑。
那一覺睡得可真夠久的,等她睜眼看表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不出所料的,原先躺在她身側的男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這人的時間觀念很重,除非是被極其重要的事情耽擱,不然他絕不會遲到。
薑邈洗漱完下樓。
看到餐桌上有烤好的貝果和加熱過的牛奶。
不過全部涼透了。
顯然時間過的太久。
薑邈也沒那麼講究,落座後將它們全部解決了。
阿姨最近不在家,所以這頓算不上豐盛,但極其健康的早餐,不用問也知道是誰準備的。
休假期間,薑邈無事可做。遊戲前幾天也玩膩了。於是去了頂樓的私人影院。
她看的是一部係列電影,一共有五部,正好可以消磨一整天的時間。
等時間來到四點,差不多也到了出發的時間。她給司機打了電話,讓其過來接她。
又做了個簡單的遮擋裝飾,帽子墨鏡口罩一樣不落。
唯恐到時被認出來。
如果單她一個人,被認出來了也無所謂。
可是身邊多了個周屹川就不同了。他的身份來頭比她更有深扒的價值。
從未公開露麵過的周家新任掌權人。
他是在婚後才開始逐步接手家裡的全部的產業。
在這之前他一直都是自己創業,雖說頂著“周”這個姓,人脈資源上自然會有人為他大開方便之門。
但能在短短幾年時間,擁有這麼多家上市企業,他可以稱得上各種意義上的成功。
-
五點準時去了檢票口,沒有看到周屹川。
薑邈表示理解。
貴人事多,來不了也正常。
他這個人,受家中長輩影響,興趣愛好令人瞧不出他的真實年齡。
他感興趣的應該是歌舞劇那一類。
而不是流行樂演唱會。
不過也好。
一個人更加自在。
身邊若是坐著一座源源不斷冒著寒氣的冰山,反而有些可怕。
約莫時間還早,裡麵沒什麼人,座位也零散。所以薑邈很快就找到自己的座位。
內場前排。
全副武裝的薑邈準備落座時,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西裝革履的男人一言不發坐在那,周身氣場顯然和四周不太相符。
他是清冷的,也是沉穩的。
不知來了多久。手邊的茶水都放涼了。
聽見聲響,男人抬眸。
薑邈慶幸自己此時戴著墨鏡和口罩,所以他看不清自己震驚到眼嘴全都撐大的神情。
他居然來了。
不光來了,還提前到。
後麵有人等著過去,為了不占到過道,薑邈放下包落座。
“你怎麼來這麼早。”她似隨口一問,努力裝出的漫不經心。
“工作結束就來了。”周屹川端起手邊的茶杯,淺啜一口,“隻比你早一點。”
薑邈不信他的話,茶水都涼了,怎麼可能隻比她早一點。
她也說不清為什麼會覺得不自在。座位居然是雙人座,一張雙人的沙發。隻有左手兩邊才有扶手。
空間顯得有些局促。
兩人更是免不了會有肢體碰觸。
她沒有摘下口罩和墨鏡,有個東西遮擋起碼能讓她看上去有氣勢些。
那種若即若離的碰觸,比肉-體直接碰撞以及深入還讓人覺得彆扭。
正當她苦於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坐姿時,身側低沉的男聲打斷她的動作。
“沙發上有釘子?”
薑邈一愣,下意識搖頭:“沒啊。”
“那你亂動什麼。”
其實他的說話語氣從來都是平緩到聽不出情緒的。但薑邈總是會擅自為他腦補潤色。
好比這句話,他是平淡說出的。
在她聽來就成了不耐煩的斥責。
於是薑邈強撐出氣勢來:“我嫌它硌得慌。”
他靜默幾秒:“起來。”
薑邈微微眯眼,還以為他是趕自己走。
她坐著沒動。憑什麼啊,門票都是她給他的,他有什麼資格趕她走?
像是在賭氣,她比剛才坐的還穩。
見她一直沒動,周屹川輕輕拍了拍她放在二人中間的右手手背。
“起來一下。”
薑邈就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他的語氣稍微緩和一些,她就不好意思繼續剛下去了。
反倒心虛的認為自己剛才會不會太小人之心。
想到這裡,她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起身的同時還不忘嘴硬一句:“我是在給你麵子。”
周屹川沒說話。
他脫掉自己的外套,疊了疊,然後放在她的座位上。
“好了。”
內場太暗,沒有開燈,隻有舞台上那幾盞射燈。
她戴著墨鏡更是看的模糊。當下摘了眼鏡才得以看清那件價值昂貴的高定西裝被周屹川拿來給她當坐墊。
錢倒是次要。周屹川這個人有潔癖。
拿自己的外套給彆人當坐墊的事情,饒是薑邈和他認識這麼多年,也很難相信是他會做出來的事情。
見她沒動,他提醒她:“彆擋到後麵的人。”
薑邈這才回了神,猶豫地坐下。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墊了外套之後,的確比剛才坐著舒服許多。
超強的自尊心讓她不得不在意這個問題:“這衣服我坐過以後,你該不會不要了吧?”
演唱會已經開始,暖場的是一支比較冷門的樂隊。
貝斯手在舞台上高跳著彈貝斯,舞台四周噴射出冷焰火。
場內氣氛瞬間達到高-潮。
身邊的人都在一起跟唱。
周屹川眉頭微皺。
薑邈知道,他肯定適應不了這種氛圍。
平時都是待在高雅的音樂廳,聽過最激烈的音樂大概就是馬克西姆的克羅地亞狂想曲。
“不會。”他說。
在吵嚷之中,他的聲音顯得不太真切。
但薑邈還是聽清了。
他回答的是她剛才的問題。
——這衣服我坐過以後,你該不會不要了吧。
——不會。
她也沒太當真,隻當他是禮貌的客氣一下。
畢竟以他的潔癖程度,彆人當坐墊坐在屁股下麵的外套,他必定不會再穿。
演唱會兩個小時,八點才結束。薑邈很快就進入狀態,到了後麵甚至還一起跟著合唱了。
唯獨隻有周屹川,明明也在其中,又好似全程遊離。
始終沒法融入。
終於等到演唱會散場,他將外套抻開搭挽在手臂。
確實如薑邈想的那樣,沒有穿在身上。
司機就在外麵等著,準備過去的時候,薑邈被人叫住。
是一道有些陌生的聲音,語氣中帶著一些許久未見的驚喜。
“薑邈?”
周屹川的腳步和薑邈的一同停下。
薑邈看向和她打招呼的那個人,是個長相恬靜的女生,紮著簡單的丸子頭。
“真的是你呀。”對方笑著過來。
薑邈覺得她長得有些熟悉,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她是誰。
對方大概是看出來了,於是做了個自我介紹:“我是蘇悅啊,高中的時候咱兩一個班。”
蘇悅。
薑邈想起來了。
前幾天許櫻還在遊戲裡和她提過這個人。
薑邈笑著和她打招呼:“回國了?”
“嗯。”蘇悅笑道,“本來一直想著聯係老同學聚一聚的,但前段時間忙著工作和找房子的事情,所以耽擱了。”
其實薑邈早就不記得她了,如果不是許櫻和她說過她剛回國,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出了國。
蘇悅顯然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周屹川,這裡的燈光很是暗淡,他又剛好站在暗處。
蘇悅簡短的和她敘了下舊,然後猶豫的問道:“賀政南也在意大利,這些年你們有過聯係嗎?”
“薑邈。”不等她回答,周屹川淡聲打斷她們的交談。
他抬起左腕,指著表盤提醒她,“不早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