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下,雪路抱著他進了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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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好痛苦……
不斷升高的體溫令巴衛的意識逐漸陷入了一片模糊,但儘管如此,胸口上巨大的傷疤也仍然在源源不斷地帶給他難以忽略的疼痛。
救命……誰來救救我……
仿佛墜入了無儘的深淵,識海裡,隻有他一人帶著滿身的傷痕、鮮血淋漓地被困在了不知名黑暗中,找不到出路。
四周寂靜得可怕,也冰冷得可怕,陣陣的孤獨感像是有了生命一樣,在黑暗中不動聲色地伸出了它的觸手,悄悄地地向巴衛襲來,而他卻無法擺脫,隻能靜靜地站在黑暗裡,任由溺亡的感覺如潮水一樣將他籠罩。
名叫孤獨的怪物盤旋吸附在巴衛的身上,張牙舞爪地汲取著養分,而幾乎要被怪物吞噬掉的巴衛卻在深淵底部緩緩地向上伸出了手,不知在乞求些什麼。
然而,沒有人回應他。
——也對,不會有人來的,我在渴望些什麼?
嘴角僵硬地支起了一個弧度,巴衛把手蓋在了臉上,自嘲地想到。
而另一邊——
“救命……”雪路聽見懷裡的巴衛眉頭緊蹙地喃呢到。
“巴衛……”從未見過巴衛如此脆弱的樣子,雪路聽了他的話,不由得一愣。
然而,隨後她便想起了很久之前就聽過一種說法。
那種說法說,人在生病的時候,心理也會受到身體的影響,不由自主的變得脆弱起來。
而現在的巴衛應該也是這樣吧。
雪路垂眸看著懷裡的巴衛,下意識地想到。
沒有了強大的身體作為支撐,過去深藏在內心裡、甚至是被忽略掉的細小的情緒都會冒出頭來,輕易地就能把人擊潰。
而應對這種局麵時最好的方法,就是來自親人與愛人的關心。
雖然清楚地明白自己與巴衛非親非故,但雪路知道,現在除了自己,無人能夠帶給他關懷。
於是她一邊飛快地往靈泉的地方跑去,一邊輕撫他的額頭,一邊輕聲地安慰道,“再堅持一下,馬上就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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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舒服……
混沌之中,感覺自己被人抱著、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涼涼的水裡,巴衛緊皺著的眉頭不由得緩緩地舒展開來。
“沒事了,沒事了……”輕聲的安慰在耳邊響起的一瞬間,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似乎終於亮起來一道光。
是你嗎,雪路?
馬上就要被孤獨吞噬的狐妖終於在最後一刻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想到。
好溫暖……
銀發的狐妖垂眸想到,被纖長的睫毛半掩著的眸子裡滿是複雜的感情。
好想,把……據為己有……
這樣想著,他緩緩地把手放在了胸口上——
心,好像被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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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靈泉之中,看著巴衛的傷口逐漸結痂,雪路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轉身出了空間,雪路小心翼翼把小孩子模樣的巴衛放在被窩裡。
看著熟睡的巴衛已經沒有了當初那副痛苦地神情,雪路也不由得微微一笑,隨後她伸手摸了摸巴衛的額頭,發現溫度還是有些高時,便打算去弄些涼水來濕敷一下。
可是,剛要離開的那一刻,她的手腕便被抓住了——
“彆走。”細小的喃呢聲驟然響起,又很快便消散在空氣中,讓雪路幾乎要認為自己聽錯了。
然而——
“雪路,彆走。”
躺在床上的、小孩子模樣的巴衛痛苦地皺著眉。
看他又皺起了眉頭,雪路內心十分不忍,於是她歎了口氣,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巴衛的頭,對他承諾到:“好,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