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四周一片寧靜。
柔和的夜風透過半開著的窗子悄悄地闖入,將那些被用作窗簾的黑色薄紗微微吹起的同時,也順帶著拂過了少女鬢邊的碎發。
越過熟睡中的少女的裙擺, 夜風繼續翻滾著向前, 每走一步就變弱一分,然而還未等它將最後一絲溫柔耗儘,睡夢中的少女就先一步睜開了眼睛。
她這是在做夢嗎?
“看著”眼前的一切, 雪路下意識地想到。
而她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猜測,則是因為身體帶給她的感覺——
感官仿佛被削弱了一般,雖然知道“自己”已經醒了,但雪路對周圍事物的感知卻模糊而又混沌,這種感覺就像在夢中一樣,明明夢境的主角就是自己,但她本人卻對夢中的一切都有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可眼前的一切真的是夢嗎?
雪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可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不對, 於是她極力地思考, 想要找出答案,
然而還未等她想出些什麼,她卻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動了起來。
發現這一點後,雪路的瞳孔微微震顫。
沒錯,感官雖然模糊, 但她卻仍感受得到周圍的一切, 真正給她帶來不適感的原因是——她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支配權。
如果是夢的話……會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嗎?
然而還沒等她來得及細想,便感覺到“自己”木然地坐了起來, 雙眸黯淡地向四處打量了一會兒後,“她”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的銀發犬妖。
緊接著,“她”便高興地朝對方奔去, 或許是由於眼睛裡少了幾分光彩的緣故,“她”整個人也顯得有些柔弱,走起路來都跌跌撞撞的。
終於,到了殺生丸的身邊,雪路感覺“自己”停了下來,仿佛在打量著眼前的人,而眼前的人也在看著自己。
在殺生丸眼裡——少女身穿白色的薄裙,靜謐如盛開在夜晚的睡蓮,嬌小又如籠子裡的珍珠鳥,一舉一動都惹人憐愛。
隻見她輕輕拽了拽殺生丸袖子,示意他彎腰。
然而殺生丸剛一照做,少女便踮起腳,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動作生|澀地碰上他的唇。
好軟。
在嘴|唇相貼的那一刻,殺生丸瞳孔微震,下意識地愣在了原地。
他看著對方近在咫尺的臉,難以言喻的複雜的情緒一下子就心中翻滾了起來——驚訝、困惑、迷茫,這些情緒如雨後春筍紛紛冒頭,然而很快卻又被另一種讓他感到有些陌生的、名為喜愛和歡欣的巨大的浪潮所淹沒。
父親大人,您在愛上那個人類公主的時候,心中湧現的,也是這樣一種感情嗎?
感受著心中那股無法忽略的悸動,殺生丸默默垂眸,明白已經是時候了。
——是時候,要將自己的心情全部都表達出來了。
然而當他正欲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懷裡的少女微微僵住,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艱難地對他說到:“殺生丸……快……躲開!”
奪回身體的支配權這件事遠比雪路想象得要困難得多,在掙紮的過程中,她發現自己隻要一試圖擺脫眼前的這種境況,大腦深處便會傳來一種劇痛,迫使她停下。
而她拚命地去忍受那種針紮一樣的劇痛,最終也不過換來了幾秒對身體的支配權,在說完最後一個字後,她的眼睛就又變得黯淡起來。
而與此同時,受到雪路的提醒,殺生丸很快便注意到了她手裡的那把不知何時出現的匕首。
此時,匕首正冒著寒光,刀刃直指自己。
然而——
“哐當。”
殺生丸輕易地便握住了雪路拿著匕首的那隻手的手腕,緊接著,匕首也隨之脫落,鐵器落地的響聲在長夜裡的一片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然而卻沒有人在意。
*
“失敗了呢。”通過水鏡看見了這些情景後,頭戴天冠的小女孩先是麵無表情地感歎了幾句,隨後又慢悠悠地托起了臉,不急不慢地說對麵前的人說到,“話說回來,你不會被他發現了吧,椿?”
“哼,當然不會。”聽了她的話,正站在屋子裡施術的黑女巫先是冷哼了一聲,隨即又不屑地說道:“這不過是開始罷了。”
“哦?”聽了她的話,原本還興致缺缺的小女孩微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的弧度,饒有興味地說到:“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看看吧。”
雖然有些不滿小女孩居高臨下的態度,但想到她們之間的交易和小女孩對自己潛在的威脅,椿最終還是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