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白天發生的事情讓雪路在夜晚裡輾轉難眠。到了後半夜, 實在睡不著,她就坐了起來,愣愣地看了一會兒窗外的月亮, 然後閃身進了空間。
一進入空間, 夜櫻的香氣便撲鼻而來,悄無聲息地安撫了她內心的不安。亭台樓閣也仿佛能感應到她的到來一般,瞬間便亮起了葳蕤的燈火。
【……怎麼了, 宿主。】就連係統也察覺到了她心情的變化,小心翼翼地問到,【是因為那個任務嗎?】
“嗯。”
雪路蹲在池邊,一邊看著錦鯉爭相奪食落入水中的餌料,一邊垂眸說到。
【宿、宿主你千萬不要傷心啊!畢竟誰也沒想到那個城主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聽了雪路的回答後,係統連忙安慰到。
“係統。”
然而它話還沒說完,就被雪路打斷了。
隻見少女維持著垂眸的姿勢, 任由臉頰兩側的姬發垂落, 緩緩張口道:“告訴我, 現在的人見柊還是不是過去的那個人見柊了?”
【這……】係統剛想搪塞, 就聽雪路又說:“不要瞞我。作為任務對象的話,你應該對他現在的情況很清楚吧。”
有了她的這句話,係統再想說出什麼迂回的話也不行了,於是它沉默半晌, 最後小聲地說:【我很抱歉, 宿主。他的心已經被妖吞噬了,縱使仍然保留了軀殼, 恐怕他也早就……】
【早就不是原來的他了。】頓了頓,係統有些不忍心地說到。
果然。
聽了係統的話之後,雪路有些顫抖地想到。
“……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她張了張口, 向係統問到,“空間裡的道具,沒有能救他的嗎?”
【……人死不能複生。】見她如此,係統輕輕地歎了口氣,【更何況,他的大部分靈魂已經被妖怪吃掉了。】
“那個妖怪……”聽到這裡,雪路像是突然響起了什麼似的,抬頭問到,“就是現在占據了人見柊身體的這個嗎?”
【是。】這樣說著,不知道為什麼,係統顯得有些猶豫,【宿主,這個妖怪很狡猾很危險,不是我們能對付得了的……!!!】
“……”聽了係統的話後,雪路頓時陷入了沉默,良久,才聽她用極小的聲音問到,“真的沒辦法嗎?”
【嗯。】係統的聲音非常輕,輕得幾乎化在了風裡。
*
隔了幾日。
這就是所謂的……能夠將一切不潔之物燃燒殆儘的【陽炎】嗎?
被荷花燈的光火所籠罩,雪路內心有些複雜地想到。
總感覺……很普通啊。也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
這樣想著,還沒等她把燈火熄滅,就感到有人來了。
看到來者後,雪路先是一愣,隨後才說到:“好久不見,秀一君。”
然而卻並沒有得到對方的回複。
“秀一、秀一?……藏馬先生?”她又叫了幾次,試圖取得對方的注意力。
“啊,抱歉。”
接連被叫了幾次名字,終於回過神來的南野秀一露出了有些無奈地解釋到, “一不小心看入神了。”
“看入神了是指……?”聽了他的話後,雪路一愣,有些不解地問到。
“不,沒什麼。”搖了搖頭,薔薇色頭發的少年隨之便將那雙碧眸轉向了雪路手裡的荷燈。
“這是……?”南野秀一問到。
“它的名字叫做【陽炎】,據說可以燃儘一切不潔之物。”雪路解釋到。
【陽炎】,也就是……耀眼的陽光,嗎?
想到這裡,南野秀一卻情不自禁地回憶起了剛才看到的畫麵——
少女手持荷燈站在那裡,仿佛被籠罩在了一片皎潔清冷的月光下一樣,然而這清冷的月光卻似乎並不溫柔,還隱隱讓他感受到了一股排斥與抗拒。
直到剛才為止,他還有些好奇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一種感覺,不過聽了雪路的解釋後,南野秀一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陽炎之下,一切罪|孽都將無處遁形,而他之所以會感到抗拒,大概是因為,他身負罪|孽吧。
——作為妖狐藏馬的罪|孽。
這樣想著,南野秀一碧色的眼眸裡閃過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
“還有一件事也讓我很在意,你剛才是說‘好久不見’了,對吧?”就陽炎的用法討論了一會兒後,南野秀一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問到。
“有什麼不對嗎?” 歪頭想了想,雪路說,“距離上次見麵,大概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了吧?”
“幾個月嗎……”聽了她的話,南野秀一就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
無奈地笑了笑,他解釋到:“看來仙境兩邊的時間流速並不對等呢。以我那邊的時間流速來看,不過是過了兩天罷了。”
誒?
聽了南野秀一的話後,雪路不免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她就淡定地想到:
流速不等就不等吧,畢竟她之前還有些擔心南野秀一的母親究竟能不能等到她把陽炎真正解鎖,這樣看來,這種擔心倒是大可不必了。
這樣想著,又和對方聊了幾句,卻發現南野秀一的身體竟然變得透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