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那個孩子,在發覺她消失之後,一定是非常慌張的吧。
想到這裡,雪路不由得輕輕地歎了口氣——而且,以她對宿儺的了解,在她離開之後,他也一定瘋狂地尋找過她。
之所以這麼篤定,是因為雪路知道,兩麵宿儺的性格,其實是有些偏執的。
雖然平時相處時,宿儺在自己的麵前表現得小心翼翼又乖巧異常,但那未必不是是一種害怕再次被人拋棄的表現。他就像一隻凶獸的幼崽,雖然多次遭受人類的傷害,但最終還是找到了心儀的主人,並且為了她甘願把自己獠牙與利爪收起。可沒想到,最後一次懷揣著希望的他,終究還是失望了。
如此,他選擇不再相信人類,也不再遵守人世的法則,乃至成為惡的代表,倒也無可厚非。
說到底,還是她做錯了,如果她當時能再小心一點,不被卷入那個時空通道、再多陪伴宿儺一些時間,或許他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這樣想著,雪路又歎了口氣,抱著有些愧疚的心情再次撫上了眼前的這棵不知什麼原因枯死的樹——既然宿儺那邊她可能已經挽救不了了,那就稍微、稍微讓她挽救一下這邊的情況吧。
於是,她開始試著催動身體裡的神力,不一會,股股金光就如同水波一般,以她的手為中心,一圈圈地向外蕩起了漣漪,柔和的金光縹緲而閃耀,不止籠罩了眼前的這棵巨大的櫻樹,連帶著周圍的植物也被籠罩在了其中。
有了神力的滋養,不過片刻的時間,光禿禿的櫻樹就回到了它的生命力最為茂盛的時刻,沉甸甸櫻花掛滿了枝頭,雪白櫻粉的花瓣向大雪一樣簌簌地飄落下來,仿佛在感謝神明的恩賜。
“太好了。”看著眼前生命力無比旺盛的櫻樹,雪路微微一笑,有些高興地說到。
而櫻樹也仿佛回應她一般,樹葉與花瓣在清風的吹拂下微微摩挲,搖擺的同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而與此同時,不知何時返回的裡梅看著眼前的一幕,驚訝地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隻見容色昳麗的少女嘴角帶著一抹淺笑,亭亭地站在本應枯死的櫻花樹下,好像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而從櫻樹上紛紛揚揚飄落的粉紅色的花瓣略過她烏黑的頭發,像是有所留戀一般,在她的身邊盤旋飛舞。
回想著剛才金光四溢的一幕,裡梅忍不住伸手,在虛空中抓了抓,像是想要抓住什麼似的。
——剛才那陣神奇的光輝將他籠罩住時,他感受到了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
心底的暴|虐與殺|戮在那一瞬間全部都被撫平了,與此同時,還有一股淡淡的生命力填補了受傷的身體。
“這到底是……”這樣說著,裡梅將視線轉向了兩麵宿儺,卻見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不遠處的少女,口中似乎還喃喃著什麼。
“……姐姐。”
雖然沒有聽清宿儺大人說的是什麼,但直覺告訴裡梅,此時此刻,他還是沉默的好。
不過,現在的他倒是多少能夠理解宿儺大人的心情了。
這樣想著,裡梅抬眼看向不遠處的少女。
柔弱、美麗,但卻擁有著猶如神明一般的力量,麵對這樣的少女,宿儺大人會感興趣,似乎也並不是全無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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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不知道何時回來的兩人,雪路先是一驚,隨後便若無其事地笑著問到,“回來了嗎?有沒有受傷?”
反正已經被發現了,而且宿儺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再多狡辯恐怕也沒有用。
抱著這種破罐子破摔的想法,雪路抬眼看向站在對麵的宿儺,又問:“要擦藥嗎?”
果不其然,身著白色的女式和服的詛咒之王在聽了她的話後微微一愣。
——這句話,在五十年前,雪路也曾說過。
這樣想著,他看眼前的這個雪路的神色愈發地複雜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裡梅完全猜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