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清看著桌上的飯食腳步凝滯。
裴晦端起蛋羹和大米粥推過去。
“快來,大米粥養胃的,蛋羹我放了點肉沫不太多,你應該吃了腸胃也能受得了。”
他一邊說一邊有點可惜。
這肉龍可好吃了,麵食裡頭他最愛就是這個。
可惜他媳婦這身體一看就吃不了這麼油膩的,不過問題也不大,下回她身體養好了,他再做。
蛋?
肉?
傅玉清怔怔繞到桌邊坐下,低下頭。
蛋羹在燈下也能看出嫩黃得可愛,香味更是摻著一旁的米香直衝而來,裡麵確實還帶著一絲絲的肉香。
傅玉清朱唇微啟,卻滿臉不解。
待看見裴晦手裡抓起一條饅頭模樣的東西吃得津津有味,便更是不明白。
這漢子,為何對她這麼好?
半晌,她往後一勾濕發撚起湯匙開始用飯。
這漢子圖什麼不早就直言相告了?
她撚著勺子的指尖微微發白,蛋羹滑嫩帶著一點肉沫薑末吃起來一點腥膻不見。
那大米粥濃稠,喝下去隻覺得小腹暖洋洋的,便是從前在侯府裡吃過的珍饈佳肴,此時也不如這兩碗簡單的吃食。
一縷濕發輕輕垂在她眼簾,遮去了傅玉清眼底的一絲遺憾。
這樣純善細心的漢子,花了一百兩討她過門也不過為了有人為他納一雙鞋底。
可惜她偏偏隻有這個,不能為他做到。
裴晦跑了一天餓得慌,三兩下吃完一整條肉龍他站起身。
“媳婦你先吃著,我先去衝個澡。”
說完他就跑了,完全沒看見傅玉清欲言又止的模樣。
裴晦去了後屋把裡麵浴桶的水提到後頭的菜地澆了菜,又去水缸提了兩桶水直接嘩啦啦衝下來洗了個冷水澡,順帶還把頭發也洗了。
洗完他自己嗅了嗅,嗯,香香的。
洗完澡又把雞鴨也喂了,裴晦還想收拾碗筷,過去一看發現傅玉清還沒吃完飯呢。
“還沒吃完呢?”
傅玉清捏著勺子的指尖一白,滿腦子混亂思緒也忽然清空。
她緩緩放下了勺子。
“我吃好了。”
才吃了半碗就好了?
裴晦一臉我不懂我大為震撼。
“那走吧。”
裴晦也沒多想,抓起碗把剩飯直接打掃乾淨。
傅玉清看著他絲毫不介意把自己吃剩的倒進嘴裡,忽然遲來的後悔。
她、她剛才不應當胡思亂想該好好吃飯的,這人怎麼、這人怎麼這樣!
她後悔也來不及了,裴晦三下五除二連碗都刷了桌子也擦過了。
一出灶台他直接大步過來抓住傅玉清的手,“走,去蓋蓋頭去~”
傅玉清下意識想躲,聽見蓋蓋頭三個字卻僵硬住了。
那隻大手就這樣輕而易舉帶著她進了屋裡。
裴晦剛邁步進來忽然啊了一聲。
“等一下,我去倒兩杯酒。”
傅玉清見他屁顛屁顛轉身出去,目光下意識掃過那包裹最上層的紅蓋頭。
她猛地攥緊了拳頭。
裴晦很快帶著兩個酒杯回來了,他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倒了兩杯酒招呼傅玉清。
“媳婦快來,喝了酒掀了蓋頭以後你就是我正經媳婦啦~”
媳婦~他的。
鞋底~媳婦納的。
美滋滋!
傅玉清手指摸著紅蓋頭,緩緩坐到桌邊。
她看著滿臉期待的裴晦,燭光被風吹得晃眼,卻也沒有裴晦眼底的光晃眼。
裴晦小心翼翼捏起一個酒杯,又推了一個過來。
“媳婦?”
傅玉清捏著紅蓋頭,猛地吸了一口氣。
她的嗓子像被掐住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來,“先、等等,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裴晦眨眨眼滿臉無辜。
“不能喝完酒再說嗎?”
傅玉清看著酒杯垂下眼臉,她隻怕說完,這漢子就不願和她再喝這杯酒了。
“先聽我說完,然後你再決定要不要喝這杯酒。”
這麼嚴重?
裴晦立馬放下酒杯一臉肅穆。
“那媳婦你說吧。”
傅玉清手指泛白,緩緩抬起頭滿眼堅定。
裴晦和她對上眼神,莫名也緊張了起來。
這、這麼嚴肅的嗎?
難、難道?
裴晦:“媳婦你該不會是想悔婚吧?”
傅玉清:“如果我告訴你其實我不會納鞋底,你還想娶我嗎?”